此後蘇伏很是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每日裏與龍吟瑤姐弟一起去講經院,終於積累了一月課堂的資歷,可至藏經閣選一部法訣正式修煉。然而鴆長老卻讓他到通神境再來選擇,蘇伏相信他不會害自己。
蘇伏屬於純正的散修,每日裏講經院的課程幾乎成了他最為期待的事情。亦因此,他最薄弱的地方漸漸填補,對真界、修道、禁制、丹藥、法決等等皆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
偶爾亦有去劍園尋飛仙,或者至藏經閣尋喜兒。他漸漸了解到,飛仙在劍齋的地位有些超然,而喜兒每日皆在藏經院閱覽揣摩經義,有時還可見着她自二層下來,而直到此時,蘇伏還是不知喜兒究竟是哪一峰的弟子,是真傳還是內門,是藥堂還是煉器堂,或者兩院、值守弟子,看似柔弱的少女,卻愈發的神秘。
這一日卯時,一聲渾厚且震盪人心的鐘聲傳入小院,驚醒了正汲取玄天之精的蘇伏。他隱約記起,劍齋每逢有大事,便會召集所有弟子,此鐘聲便是召集所發。
他不敢怠慢,忙整理了儀容,囑咐九命小白看家便徑自出了小院。出了院門才發現下雪了,他微微感到有一些寒意,哈了一口氣,才發覺外頭溫度陡然降了下來。
他心頭驟然一沉,此乃法陣出了問題,竟無法維持閻浮十八峰的溫度。他急趕幾步,坐近唯有一個熟識的內門弟子,那便是劉元宇,亦是少有還願與蘇伏來往的弟子之一。
在其小院門口兩人撞個正着,劉元宇見着蘇伏,招呼道:「師弟好早,同去閻浮殿?」
「師兄不覺怪異麼,溫度……」蘇伏指着漫天落下的雪花。
劉元宇一怔,隨即失笑,道:「師弟勿憂,此乃初雪,每年這個時候,大閻浮玄天劍陣便會放開,將新年第一場雪落進來,因今日乃是蕭師叔祖的誕辰,所有弟子皆要參與祭奠蕭師叔祖。」
「新年!」蘇伏恍然道:「原來如此。」
他進劍齋是承元二十二年,如今便是承元二十三年了,大律執政正好三百年整。
兩人結伴路上,見了不少同去閻浮殿的弟子,少數弟子敬畏蘇伏便恭敬行禮,其餘大多數弟子皆對蘇伏視而不見。
來到閻浮殿,卻發現他們已然算晚到的,只見閻浮大殿前的廣場井然有序的排列了盤坐的門人,最前頭隱約可見乃是李道純與兩院首座等人,他們自一月前便開始靜坐,而因此事,蕭問寒亦先行自禁閉中出來,待事後再補上。
往後便是長老與真傳弟子,細細一數,除開蕭無極、姬玄清、解湛兮外,還有一個從來不曾露面的青年修士,算上在外頭遊歷的石泰,已然有五個真傳弟子。
真傳之後便是內門了,此時卻不按修為,按入門年限排列,水洛澤、金不負亦排在前列,另有一人引起蘇伏注意,似乎喚作賈士道,修為亦是凝竅期,他身上的殺氣極重,更教蘇伏為之側目的是其戰績,曾以一己之力擊殺數十來犯的魔門之人,修為皆在陰神境以上,這便有些恐怖了。
黃紫韻要靠後很多,她入道十三年,進入劍齋不過是十年前,卻並非自問心路而過。另外似乎還看到小喜兒的背影,其蜷縮的模樣,倒不引人注目,是因黃紫韻的關係?
蘇伏這一屆自然位列最後,沒有人敢於在此莊嚴神聖的時候搗亂,所有人自發的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去。他左邊是絕塵,右邊則是李凌雲,亦是以通過問心路的順序來定。
近來絕塵對自己似乎有些敵意,雖不知為何,卻不想為此事費太多心神。
李凌雲自禁閉回來後,整個人愈發的深不可測,法體與氣息運轉愈發圓融,表明其已然鞏固了陰神境修為。且其已通過講經院考核,只需入門滿五年後,便可進入講經院,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是以他身邊圍攏了着實不少內門弟子,而其皇子的身份更是添了不少顏色,再加上面目俊朗,身量高長,是以有不少女弟子傾慕,然其似乎只對龍吟瑤傾心,一心一意討她歡心,若是換了普通女修士,怕是早淪陷在他溫柔陷阱里了。
祭奠儀式很簡單,便是閉目靜坐,不可修煉,亦不可發出任何音聲,若對凡人而言,此舉恐有些艱難,因此事閻浮殿上溫度幾近零下十幾度,薄薄的道服完全無法抵擋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