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狂妄,卻並不傻。
魏文遠知道自己不是蘇浩和欣研的對手。他也從未產生過與這兩個人正面為敵的念頭。蘇浩把鋼管揉成鐵團的那一幕深深映入他的腦海,觸目驚心,比任何言辭更具說服力。
何況,他們有車,有槍,比我年輕體壯。
但這並不意味老子處於絕對劣勢————我當然打不過你們,有人卻能殺掉你們,擺平你們,玩廢你們!
撲面而來的風有些微冷,六十八歲的魏文遠卻覺得渾身上下熱血沸騰。他把自行車蹬得飛快,佈滿皺紋的臉一直在笑。
..
夜幕降臨。白天殘存的熱度很快被驅散,整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冷。
來自空中的引擎轟鳴驅散了山林間的靜寂,在黑色夜幕籠罩下,一些恍如天外隕星般閃爍不定的微光逐漸變亮。它們像喪屍飢餓的眼睛一樣紅,越來越近,漸漸變成穩定刺目的光線。
那是五架載重能力極強的「夜鷹ii」型直升機。舵翼兩邊的黃底紅星圖案被燈光照得清晰可見,標註着這些飛機屬於軍方。
身穿灰綠色作戰服的李道源從機艙里跳下,神情複雜地看着眼前這片空地。
這裏是kd03號基地,也是軍方設置在昆明郊外,後被袁斌遺棄的駐紮區。
簡易機場跑道兩邊的野草長得很高,擋住了作為引導向標的地面嵌燈。幾幢臨時建築看上去顯得單薄,鬆散的房門被夜風吹得「吱吱」亂響。警戒塔上的偽裝網早已塌落,像撕破的爛布,被風卷上樹梢。
從直升機里下來的士兵分頭檢查基地設施,各種情況很快匯攏到新任主官李道源面前。
kd03號基地的情況比預想中糟糕得多————地面管線被破壞,太陽能系統無法供應電力,蓄水池已經乾涸,地下油罐沒有存油,佈滿灰塵與雜物的房間也無法居住。
總而言之,這裏的一切都需要修復。
李道源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強忍住想要罵人的念頭,耐心聽完最後一名士兵的報告,從緊繃麵皮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淡淡地點了點頭,說:「立即進行修復工作,爭取明天上午恢復電力供應。」
如果不是有電子導航圖,直升機中隊不可能在山林間找到廢棄的kd03,更談不上什麼降落。
修復基地需要大量物資,直升機荷載無法滿足需求。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清除跑道,為地面塔台提供電力,引導運輸機降落。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想到這裏,李道源眼前又浮現出袁斌那張帶有陰沉獰笑的臉。他下意識地握緊配槍,狠狠咬了咬牙,又無奈地鬆開。
原型藥劑的遺失,在軍方上層引起震動。研究部門主官強烈要求嚴懲相關責任人。在爭吵和叫罵聲中,最高警衛局扣押了返回中央基地的袁斌及其手下。監禁時間不到兩個月,來自監察委員會的命令又將其釋放..很多人對此表示不理解,很多人驚愕,也有很多人覺得事情本該如此。
畢竟,他有一個當將軍的父親,還有幾個在軍方不同部門掌握實權的舅舅、叔叔、阿姨、嬸嬸..
病毒爆發改變了世界,卻無法改變人類腦子裏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
只要背後有人支持,無論你做過什麼,都是對的。
李道源只是一名普通的上尉軍官。他不可能從正常渠道知曉這些秘辛。
他有一個在「龍牙」特種部隊任職的表兄。幾年前在西北基地的時候,幾個人曾經與袁斌吃過飯,喝過酒。因為這層關係,李道源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原型藥劑遺失在軍內研究部門引發的震怒。
以他的軍銜和身份,當然不可能知道「原型藥劑」這幾個字。他只知道袁斌在kd03的所作所為有違軍人身份,損害了國家利益,導致數百人的傷亡。
只要有人類存在的地方,就有矛盾。
軍方內部並非鐵板一塊,高層也不可能完全由袁氏一族掌控。心懷憤恨的人很多,他們對袁斌事件極不公平的處理方式感到憤慨。先是幾名無力改變目前局面的將軍在酒桌上抱怨,據說還砸了杯子。他們默許,或者應該說是縱容聽到這些話的警衛人員,把談話內容私下傳播。「
第五十二節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