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劍堂,設立於內府與外府之間的一片山谷中,建築得四四方方,風格樸實,裏面可以同時容納上千人。平時此地有一名專門雜役清潔整理,但到了一年一度的講劍堂時,人手不夠,就會調遣外府的雜役過來協同幫忙。
一年一度講劍堂,為期三天,意義非凡。新生代弟子蜂擁而至,進入講堂裏面,就地擺一方蒲團,端坐靜聽長老講解劍法的道理奧義。
在此期間,雜役們不但要負責衛生工作,還得斟茶遞水,反正所有雜務都得包攬下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小心伺候着。
而長老講授的時候,雜役們卻不得在講堂裏面停留旁聽,需要候在外面,等待命令行事。
……
「孰為劍?」
「劍者,百兵之君。君臨天下,敢披堅執銳,能見心明性;故曰:天下有敵,吾心有劍……」
「我輩劍修,性命攸關,一口劍而已;淬之以精血,養之以靈性。至誠至精,如親如友。有此攜伴,天地蒼茫,無處不可去;術法萬千,一劍盡可破之……」
方方正正的講劍堂內,迴蕩着長老蕭寄海蒼勁的聲音。
蕭長老身材不高,留一叢短須,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講台下面,黑壓壓一片,多達兩百多名新生代弟子。每一個人都坐得端端正正,靜心傾聽。
約莫講了一個時辰,蕭寄海聲音一頓,威嚴的目光朝着眾弟子掃一眼,然後右手一翻,拿出一枚事物來。
此物巴掌大小,形狀不甚規則,顏色古舊,上面還呈現出些彎彎曲曲的裂紋,看上去,如同一片龜殼。
「這一枚玄階劍題,至今已第四次在講劍堂上拿出來了,座衷心希望今年能有弟子可以參悟出來。」
說着,眼眸閃出殷切的期盼之光。
新陳代謝,輩輩傳承,如果青黃不接,那麼劍府的命運可想而知,只會越髮式微,最終分崩離析。
只可惜,新生代弟子的資質天賦,比之以前,實在差得太多太多。否則,這一份玄階劍題何以陳列了三屆講劍堂,都沒有人能領悟真意,獲得傳承?
所謂劍題,其實就是一份關於劍法的秘籍。不過載體上被創立者設置了獨特的魂印禁制,要想獲得個中的意念傳承,就必須解開這些禁制。
武道一途,功法萬千。但歸納起來,劃分等級,以「天地玄黃」為單位,每一單位又細分為「上中下」三品。
蕭寄海長老所拿出的劍題屬於玄階下品,嚴格來說,並不算一份多高明的劍法傳承。可即使如此,在講劍堂陳列了三屆,依然沒有弟子能勘破奧義。此事早被傳揚出去,被荒洲其他宗門獲知,成為笑柄。
曾經的十大劍府之一,數以百計的新生代弟子,居然連一份玄階下品的劍題傳承都無法獲取,簡直丟人丟到家了。
因此,終南劍府的壓力很大。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弟子不爭氣,打罵更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倒不是說劍府上的弟子全部都那麼差勁,其中還是有一些傑出的後起之秀。只不過他們所掌握的劍法修為早超越了玄階下品這個層次,卻不適宜再來破解。好比說讓一名高中生去做小學生的題目,藉此證明自己了不起,豈不貽笑大方?
況且,這般破解劍題的方式毫無意義,喪失了傳承的真諦,不但培養不出好苗子,還會白白浪費一份劍題,得不償失。
蕭寄海一揚手,奪的,將手中劍題嵌在身後的石壁凹處,隨即他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他在等待,等待有心得的弟子上來近距離揣摩,然後破解劍題。
台下一片靜寂,一眾弟子的神色很凝重。那一份劍題在他們眼中儼然成為了一塊難啃的硬骨頭,無從下嘴。
難,實在太難了。
在困難面前,沒有人敢輕易上去。又或者說,在過去三年的講劍堂上,他們基都已經嘗試過了,全部一籌莫展,不管如何的殫思極慮,卻總是尋不着正確的方法。如今雖然又多潛修了一年,可還是沒有多少把握。
看來,又要失望了……
蕭寄海心底一道嘆息。
在等待了漫長的一個時辰後,坐在前排的弟子行列中霍然有人起立,恭敬地抱拳施禮,朗聲道:「蕭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