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深深看了一眼法正,意味深長地笑道:「曹丕不是曹操,曹操不用考慮軍權控制這些問題,但曹丕就不同了,他雖為世子,但地位並不牢固,只要他一天不登位,曹植就依然對他有巨大威脅。
所以掌控軍權對他曹丕而言,遠遠比合肥大戰更重要,只是合肥戰役對峙,軍事壓力使他無法考慮太多,所以我要撤軍給他減輕軍事壓力,只要他得到了這個機會,他怎能不趁機進行軍權的部署控制?」
法正默默點頭,這種政治權謀確實是他的不足,當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要知道劉璟可是漢王,他的人一等的目光,有常人所難及的政治頭腦,他在政治權謀上的思慮當然要比自己深遠得多。
「殿下能否在繼續開導一下我們?」旁邊老將黃忠忍不住開口請求道。
劉璟回頭看了看眾將,微微笑道:「老將軍既然開了口,我怎敢不從。」
黃忠連聲說不敢,劉璟這才不慌不忙道:「曹軍經過數十年的整合,現在主要有三派勢力,一是曹派,以曹仁為,其次是夏侯派,以夏侯惇為,再其次是嫡派,如張遼、徐晃、張郃等人,都是曹操的嫡系,所以你看曹軍的勢力分佈,夏侯惇在豫州、夏侯尚在并州,曹仁在徐州、曹休在青州,但合肥的主將卻是張遼和徐晃,各位覺得有趣吧!」
周圍大將都笑了起來,「殿下如果不說,我們真沒有注意到這種勢力分佈。」
劉璟又道:「夏侯淵陣亡後,夏侯派遭受重挫,但這次南陽曹洪陣亡,曹派也有很大的損失,雙方算是扯平了。」
「殿下的意思是說,這兩派有矛盾?」法正有些驚訝地問道。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矛盾,不過是利益爭奪罷了,只是曹操會掌握平衡,一般也掀不起什麼浪頭,但這次由曹丕坐鎮合肥,恐怕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了,夏侯惇守許昌,我聽說他和身在許昌的曹植往來頗多,雖然不知道夏侯惇是否支持曹植,不過我相信曹丕一定會十分緊張。」
劉璟見眾人都聽得全神貫注,不由笑了笑又接着道:「我可以告訴大家一個細節,也就是這次曹丕調糧,從許昌到壽春和從徐州到壽春,其實兩邊的距離都差不多,而且徐州可以走水路,調糧消耗會更少,據我所知,許昌和徐州屯糧都是三十萬石,最後,曹丕居然從許昌調二十萬石糧食,卻只從徐州調十萬石糧食,這明顯就是在袒護徐州的利益,徐州是曹仁坐鎮,而許昌是夏侯惇坐鎮,曹丕的心思,大家明白了嗎?」
眾人恍然大悟,法正嘆道:「若殿下不說,我們誰都想不到曹軍內部鬥爭竟會是如此激烈。」
劉璟又繼續道:「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卻是暗流洶湧,曹操當然也知道,只是他的病情沉重,他很擔心自己命不長久了,所以他為了平穩交權,竟然把合肥軍權交給了曹丕,我明白曹操的苦心,他其實也就是默許曹丕利用這次合肥大戰掌控軍權,給他創造掌軍的機會,但又怕曹丕胡亂指揮,導致合肥大敗,所以曹操又委託程昱輔佐曹丕,只是凡事難以兩全,哪有又取得戰役勝利,又能平穩交權的道理?」
法正也是極為有智慧之人,只有劉璟稍稍點撥,他立刻豁然開朗,既然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法正沉吟一下便道:「或許曹操已經感覺到國力難以和我們抗衡,便有了放棄合肥的打算,所以他才離開合肥,返回鄴都。」
「法軍師說得對,這場合肥之戰就是國力之戰,雙方拼物資糧食消耗,我們雖然糧食也快耗盡,但我們還有數百萬隻牛羊做後盾,我們完全可以再堅持一年,但曹軍卻連這個冬天都快堅持不住了,這場戰役打不下去,最後只能談判,讓出合肥北撤,曹操很清楚這個結果,所以他才離開合肥,讓曹丕第一次真正地統領軍隊。」
黃忠又問道:「殿下認為曹丕接下來會有什麼手段呢?」
「他具體會用什麼手段我也猜不到,但脈絡卻很清晰,曹丕一定會極力拉攏曹仁,賦予曹仁重權,至於張遼、徐晃、張郃等人,曹丕當然也會示好拉攏,如果張遼領情也就罷了,如果不領情,恐怕曹丕就會有想法了。」
正說着,遠處大船敲響了鐘聲,劉璟對眾人笑道:」我們該出了,把戲台子留給曹丕,我們只管看戲。」
他催馬向山崗下奔去,眾人緊跟其後,向一艘五千石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