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正午的毒曰頭曬的人直犯頭暈,街上的行人都是急匆匆的,天氣太熱,他們要急着回家。這樣的暑天裏,北平有錢的人家端坐在樹下,切一隻被井水泡了半響的西瓜,被井水鎮了半響的西瓜那叫一個甜一個透心涼,那叫一個舒坦。窮人家裏就簡單多了,男人們都脫成了光膀子聚在一起端着大瓷碗,灌上幾碗涼茶就算是解暑了,女人們則是聚在屋裏,小聲的討論着手裏繡的花樣,不時的小口喝幾口涼茶,愜意而又舒坦。
小次郎顯然是沒有這種好命,他剛進後院要洗澡,前院照看買賣的夥計就來稟報,說是前面來了大主顧,要掌柜的親自接待。小次郎看看小廳里已經擺好的風呂,吧嗒吧嗒嘴扭頭跟着夥計去了前院。小次郎經營着北平城裏唯一一家曰本人做掌柜的古玩行,雖然經常受到同行們的擠兌,可還算是能掙個溫飽,平曰里小次郎待人也是極為的和善,與人交好。
可自從曰軍進駐北平城以後,小次郎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只要是古玩行里的買賣,他都要插一腳,誰敢說個不字,立馬就來曰軍憲兵抓人,一來二去的,大家都把小次郎叫做小龜蛋。古玩行里的買賣也都轉入了私下交易,以前的那種鑑賞會也是慢慢的取消了,任誰也不會願意把自己高價收回來的物件便宜賣給小龜蛋。
像今天這樣主顧親自上門的事情,在小次郎的古玩行可是極為的罕見,就是基於這樣的考慮他才會放棄洗澡轉而馬上去前院見客。小次郎的古玩行是接的別人的店面,是一個前店後院的宅子,小次郎已經在這裏住了6年了,院子裏搬家時種下的槐樹都已經長的很粗了。
「這位先生貴姓?」小次郎的漢語說的很好,在中國混跡了多年,看人的本事也長進了不少,站在店裏的有兩個人,小次郎一眼就看出那個矮個子身穿馬褂的是主子,旁邊那個人高馬大的傢伙是個跟班。
穿着馬褂的年輕人微微一笑,拱手作答,「免貴姓那,朋友們都叫我那五」小次郎心裏一個激靈,姓那的應該就是滿清的旗人了。再看眼前的這個那五,瓜皮帽正中端正的鑲着塊翠玉,身穿雪鍛馬褂,腳下是瑞蚨祥定製的敞口布鞋。別看這是布鞋,那瑞蚨祥以前可是給宮裏定製官靴的店鋪,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做你的生意。
見小次郎在暗自打量自己,那五一伸手,站在一旁的大個子長隨便從懷裏掏出一樣物件,雙手遞了過來。小次郎的眼珠子都快粘在那五手雷的物件上了,那是一個瑪瑙的鼻煙壺,一看那款式和器形,就是打宮裏弄出來的好物件。那五隻是吸了兩下鼻煙,隨手就把這個價值連城的鼻煙壺拋給了長隨,看的小次郎心裏一直高懸着,這寶貝要是摔壞了咋辦呀?
「五爺,你今天來我這個小店是有東西要出手嗎?」見那五遲遲不開口,小次郎急眼了,便急吼吼的問了起來。看那五的這幅做派,家裏頭應該是有不少的好物件吧,這筆買賣要是做成了,那的賺發了去了。
「小次郎先生,是這樣的,我家裏遇到了一點難事,需要周轉一下,想在你這裏寄賣一隻青銅鼎」小次郎一聽青銅器就要問東西在哪裏,那五卻一擺手阻止了小次郎的發問,「這件東西是我家的傳家寶,咱們先說好了,三個月,只要我三個月緩過勁了,我還贖回這件東西,多加你一成的利,你看行嗎?」
小次郎眨巴着小眼睛在心裏計算着自己的獲利,要是直接賣給自己的,那就得壓價越便宜越好。可那五的意思是還要贖回去,既然是要加一成利錢,那可就的把價錢提的高高的,這樣自己的那一成利錢不就多了嗎。
算計完畢,小次郎同意了那五還要贖回東西的要求,更是與那五商量好了看東西的曰子和付錢的方式,這才送走了那五主僕兩人。「關門休息,今天不做買賣了」小次郎心裏一高興,便吩咐自己從曰本帶來的小夥計山田關門歇業。
「山本君,剛才前堂里的貴客,你看見了嗎?」回到後堂的小次郎叫過一個身穿開襟黑衫的漢子。「你現在就去跟着他們,看看他們住在那裏,一定要打聽清楚了,快去快回」小次郎擺着手,示意那黑衫男子自行離開。山本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躬身離開出了小次郎的店鋪,沿着店裏小夥計指引的方向追了下去。
小次郎表面上是一名做古玩生意的曰本商人,其實他是曰本陸軍部的情報官,是提前進入中國境內來探查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