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少女哪裏沒有受過這樣的閒氣,粉臉氣得煞白,但顧忌陳尋修為強悍,連三師兄都在他手裏吃過虧,偏偏拿不出話來反駁他如此狂妄之言。
「我等奉師門法旨追捕那頭妖蟒,為死傷弟子報仇雪恨,你或許不知,才產生誤會,」華服青年顧玉章身邊一名弟子站出來說道,「但你傷我天道宗弟子不說,此時還出言不遜,當真欺我天道宗無人?」
陳尋嗤然一笑,冷聲笑道:「三天前,你等恨不能致我等雲洲子弟於死地,若非我等修為不弱,百餘雲洲弟子早就橫屍荒島,哪裏還有機會『出言不遜』,你們今日卻有臉來怨我出言不遜?」
陳尋臉色一肅,轉頭跟春陵君稽首說道,「君上洞察天機,此間是非曲折,君上心裏自是雪亮,但君上念及天道宗的顏面,即使要我雲洲弟子受些委屈,也不想當面將他們的臉皮扯破。這個,陳尋能理解,但君上,你大概未曾想過,他們非但沒有半點領會君上苦心,反而誣我搶奪他們的妖蟒?」
陳尋憤然從小須彌戒中,抓出兩頭黑蝰王蟒的屍骸,擲到山谷里的空地上,繼續跟春陵君說道:「請君上問他們,他們所說的黑蝰妖蟒,到底哪一頭是陳尋從他們手裏搶過來?君上若覺得此事能忍,那我雲洲弟子以後在雪龍山,豈不是要任人宰割?」
姜君問頭皮發麻,地上要有道縫,他鐵定鑽進去,只當沒有走這一趟。
陳尋這些話聽上去是悲憤之極,但每一句話都是要逼他入彀,逼得他無法再故作糊塗。
而陳尋這廝不找慶王姜瀾,卻揪他出來主持公道,天道宗諸弟子豈非都認定他姜君問,才是這廝的大靠山?
姜君問卻又不能解釋。
既然雲洲諸宗奉姜氏為天下共主,在澹州也接受姜氏的冊封號令,那陳尋一口一個「雲洲弟子」,就算是想將姜氏都拖下水,他也不能在這時候撇清。
在場少說有三四人掌握時光回溯的神通,完全能通過種種細節,將三天前此島所發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推演出來,但姜君問心裏清楚,真要走到那一步,反倒沒有轉寰的餘地了。
「陳尋,話也不用說得這麼嚴重,」慶王姜瀾站出來朗聲說道,「天地所生之靈物,通常說來,都是有緣者得之。或許天道宗諸位上修,以為你緣分非到,因而有所誤會,那是在乎難免。但凡事以和為貴,澹州與天道宗交情匪淺,總不能因為你們這些小誤會,就不念以往交情了。」
聽得姜瀾的話,姜君問肚子更是要氣炸了。
白臉都讓姜瀾搶先演了,剩下的黑臉,他是演還是不演?
明知道這是陳尋與姜瀾聯手給他挖的坑,姜君問也只能板起臉,沖顧玉章等人厲色說道:「今日之糾紛,你等倘若認定錯在澹州,那就只能請天道宗師門長輩出來裁斷是非了。」
「春陵君,也莫要將話說得這麼嚴重,」慶王姜瀾笑盈盈的說道,「這兩頭妖蟒,都非什麼稀罕物,我看這樣好了,一家一頭,莫要再為這事生出什麼齟齬來。」
姜君問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好人都叫姜瀾做了?
「妖蟒是從我天道宗地界逃入這座荒島,我等捕殺有責,你們一定認為這是誤會,顧某也無話可說,」顧玉章知道此事沒有可能將那頭修煉化形的妖蟒交出來,此間的形勢對他們也極為不利,僵持下去也太有些不知好歹了,不軟不硬的說道,「陳真人既然說我天道宗弟子技不如人,顧某先記下了,他日定會再登門找陳真人討教,陳真人莫要避回雲洲就是了。」
陳尋心裡冷冷一笑,澹州與天道宗不撕破臉,顧玉章單槍匹馬找上門來挑戰,他還不放在心裏。
顧玉章祭出兩儀玄天盤,與諸師兄弟遁入雷雲之中,很快就消失掉無蹤無影;白袍劍修廉昌海走之前,還得意回頭打量了陳尋兩眼,似為剛才一戰沒能打起來而遺憾,但很快祭出一件法寶,釋出一團靈光,罩住眾人離開荒島。
姜君問鬱悶之極,連一刻都不想在此停留,也是很快就駕着七禽光明寶船離去,甚至連半句話都不屑跟陳尋說。
羅逍然也不便留下來與陳尋太過密切,隨同姜君問乘坐七禽光明寶船離開時,跟陳尋稽首施禮道:「陳真人有暇到澹州城,我們再聚。」
第二十七章 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