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雲低垂、霧海茫茫。
陳尋走上甲板,神識延伸出去,就見有八艘直接在風暴海中航行的雲蒙大船,正乘風破浪,往他們這邊快速靠近。
為首的雲蒙大船,懸掛一面巨大的血色旌旗,兩側甲板上站滿披堅執銳的蠻士戰卒,血腥殺伐之氣息匯成一股,濃郁聚成一片血雲,覆蓋在八艘雲蒙戰船的上空。
「好強的殺伐之氣!」宗崖震驚嘆道。
宗崖在雲洲曾為滄瀾甲衛一部統帥,對殺伐之氣最為敏銳,但也沒有想像到殺伐之氣能濃郁到化形的地步。
陳尋延伸出去的神識,剛觸及那片血雲,就如湯沃雪一般消融,根本就無法滲透進去半分。
八艘雲蒙戰艘漸漸駛近,透過蒙濛霧海,陳尋看清那血色旌旗上書寫「風陽」兩字黑金鳥篆。
風后風陽氏!
風后、大鴻是鉗制澹州往雪龍山兩翼及北麓擴張的兩大強族,族中皆有多名涅槃境巨頭坐鎮,實力比姜氏更加強大,數十萬年來就是西玄大陸的一方霸主。
雖然大鴻、風后的傳統勢力範圍不在雪龍山,但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從熹武帝進入天鈞大世界、在雪龍山腹地建立澹州城那一刻起,這兩族為防止有新的強藩在風暴海北岸崛起,就極有默契的將觸手擴張到雪龍山來。
雪龍山綿延十數萬里,澹州控制的地域只有百一,棲息雪龍山的蠻荒部族何止萬千。
這些蠻荒部族他們對新入雪龍山的姜氏充滿戒備,在大鴻、風后兩族勢力擴張過來之際,他們中絕大多數都順勢倒了過去,決意與姜氏為敵。
風陽氏就是其中一支。
不同於族人才十數萬的有風氏,風陽氏這些年在風后一族的默許跟支持下,迅速吞併周邊中小部族,領地擴張佔據雪龍山東麓山嶺三四萬里縱橫的地域,族人足有三四千萬之多。
在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小部族是最沒有話語權的。
風陽氏此時實力之強,在有風氏的百倍、千倍之上,要不是族中沒有涅槃境的真君巨頭,不見得就比澹州姜氏弱多少。
風后一族還是不想與澹州直接交戰,但通過支持風陽氏這樣的中等部族極速擴張,此時也成功遏制住澹州往外擴張的步伐。
澹州向外擴張,第一戰很可能就會進攻風陽氏,而風陽氏也不可能對姜氏疏於防備。
風陽氏的戰船,此時竟然出現在雷雲島北面的海域上,鬼都能猜到他們來意不善。
何況兩年多未見天道宗金曦峰真傳顧玉章等人,就站在第一艘雲蒙戰船的頂艙甲板上,眼瞳正陰扈狠戾的往這邊看來。
要是敗於西玄十宗真傳弟子之手,沒有什麼好羞恥的;竟然在雲洲這樣的下域修士手裏吃這麼大的虧,顧玉章驕傲的心,無法面對這樣的殘酷事實。兩年多時間了,不將這些低劣的雲洲修士剷除,他們返回天道宗,將永遠成為笑話。
「天鈞大世界的修士,從來都不會認為從雲洲來的我們,跟他們能有同樣的地位,打痛他們一次,只會招來他們更瘋狂的反撲,」陳尋輕蔑笑道,「那也無謂,瘋狗來咬,我們大不了再拿起棍子抽回去罷了。」
顧馨月、左青木、蘇守思初來乍到,經宗崖他們指出,才認得蠻武戰卒之前那些身穿月牙色法袍、個個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女,原來都是天道宗的弟子。
「孟逍然與澹州交好,顧玉章又跑過去相助風陽氏,天道宗就不約束門下弟子?」蘇竣元疑惑問道。
「天鈞大世界的玄修宗門,與世俗權勢應該脫離得更遠,」陳尋說道,「但其門下弟子終究是來自於世俗,我想只要諸弟子間不直接相互殘殺,像羅逍然與澹州交好,而顧玉章卻跑過去襄助跟澹州敵對的風陽氏,天道宗應該不會過問。」
「看來天道宗也不會管顧玉章跟我們的私人恩怨。」宗崖蹙眉說道。
「確實,要不是顧玉章無法從宗門求得強援雪恥,大概也不會想到借刀殺人,鼓動風陽氏出馬幫他們報兩年前的雷雲島之仇了。」陳尋說道,身上透出淡淡的殺機,顧玉章跑上門來挑釁,他不可能顧忌天道宗,就縮首縮尾,不起殺心,但要怎麼殺,還要動些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