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不足,過碎葉川時,車隊耽擱了行程。
碎葉是當今帝君第四子檀那界明的封邑。
將入碎葉,巫彌生有意識的將話題往四殿下檀那界明的身上引。素鳴衍聽了很多,也從絹布畫像上仔細端詳過檀那界明的相貌,但是沒有接觸過,素鳴衍對這個上唇留在短髭、眼睛狹長的青年並沒有十分具體的印象。
暮色一層層的染上來,天邊只剩下幾朵殘霞,將有限的金色光芒注入天地之間,民界似乎給一種神秘的氣氛籠罩着。素鳴衍望着暝色深處的碧雲山,青黑色的山影突兀的矗立在碎葉川道的南邊,崖石陡立的峰頂還折射着金色的毫光。
最近的驛館只要繞過碧雲山就到,沒有哪家驛館的房間比他所乘的車屋還舒適,但是隨行護駕的軍士就要到驛館裏洗去這幾天積累下來的疲倦。
每乘銅車的車頭掛起提燈,浮在夜色里就是浮在幽寂的水面上。侍衛營的將士在車隊兩側巡弋,細鱗甲片輕擊鏗鏘,雜在隨意散漫的蹄聲中。精緻的細鱗鎧甲折射着細微的光,就像藏在深沉夜色下的湖面。
這一切就像幻覺。
素鳴衍望了一眼越來越近卻越來越黯淡的碧雲山,已經能夠看見黑黢黢的山崖,退進車裏,外間的兩名女侍恭敬的站起來,素鳴衍想起阿黛那迷人柔膩的嬌軀,想讓她來侍寢,又恨自己的意志力在她香艷的迷惑下曰益消蝕,想想作罷,獨自鑽進裏間,將活門從裏面扣死,取出那張制式長弓,閉上眼睛,仔細體會那曰突然領悟的境界。
素鳴衍隱隱覺得術法與武技有共通之處,難道是靈魂力量的覺醒之後的境界。
碎葉川浩蕩渾濁的河水,從碧雲山的山崖下拐過去,官道就夾成碎葉川與碧雲山之間,突兀而起的碧雲山面對官道、碎葉川的一面是一道陡然聳立百丈的山崖。
車隊貼着崖壁緩緩而行,巨大的山影壓下來,讓人感到窒息。尤溪從後面策馬趕上來,與巫彌生並肩而行,聽着遠處碎葉川的流水聲和偶爾從崖壁灌木林里驚飛的寒鴉鳴叫,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站在碧雲山的崖巔,望着碎葉川在夕陽下的河水,一定是碎葉最美麗的風景。」尤溪說着話,心裏的不安稍減了幾分。
巫彌生抬頭望了一眼陡然直上的山崖,雲密星沒,黑黢黢的望不見崖巔,又扭頭望向遠處的碎葉川在夜色里的粼粼水光,輕輕吐着氣,他也感覺到那種壓抑的窒息。
「尤將軍,山上讓人仔細查過了?」
「我也有些不放心,派了兩撥人,沒發現什麼異常。」
「過渡口時,徵集的渡船竟然讓河水沖走大半,事情透着詭異,你我要小心點,再調一隊人來,護在殿下銅車的左右,繞過這道山崖就沒事了……」
正說話間,前面的銅車突然停了下來,巫彌生一驚,大聲問道:「發生什麼事?」
「車子突然給卡住了。」御者摘下提燈,探着身子往車下照去,卻見車底下堅硬的路面沸騰了似的,褐色的泥漿湧上來,冒着火燒火燎的熱氣,路面突出破開,一股火紅的岩漿噴了出來,濺在御者的身子上,御者大聲慘叫,一頭栽進岩漿坑裏,笨重的車子也正緩緩陷進去。
「熔岩沸流。」
巫彌生驚訝的大叫出來,竟然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施展五階術法。沸騰的岩漿四濺,將精銅戰車周圍的侍衛燙傷,風馬獸驚恐的嘶叫不已,亂成一團,幾隻風馬獸的後蹄落到岩漿坑裏,滋滋聲里,早出一團團火紅的血霧,落在岩漿坑裏的部分就燒成灰燼。侍衛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驚惶的散開。巫彌生也沒時間申斥慌亂的侍衛,直接跳下馬來,一掌印在銅車後壁上,想要趁熔岩還沒有冷卻將車子推出去。
熔岩迅速冷卻,重新凝固成堅硬的岩石,將銅車的底座牢牢鎖住,巫彌生給回震的巨力震的氣血翻湧。熔岩沸流的威力倒是其次,精銅戰車太笨重了。
尤溪臉色大變,熔岩沸流的威力破壞不了殿下所乘的精銅戰車,但是敵人顯然是想用熔岩沸流將銅車鎖在這裏,為威力更大的術法贏得寶貴的時間。
尤溪從馬上撲到戰車的前座上,用力掰開車門,只看見兩名女侍驚惶失措的面孔,裏間的活門關閉着。
破空之聲刺耳傳來,尤溪抬頭一看,黑黢黢的影子挾着
第二十九章 絕殺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