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六月份,學校的氣氛變得十分緊張。尤其是學校的領導們,整天一個個板着臉,神情嚴肅。
劉偉鴻照例上課,業餘時間看書,打籃球,給唐秋葉說故事,看上去十分的鎮靜。其實心裏翻江倒海。上輩子曾經經歷過的那場巨大的政治風暴,重演了。
老劉家的命運,是不是能改變,就看這一下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
如今只能等結果。
這一天,劉偉鴻打算組織農校的學生到配種站去看配種。學農的,都要看這個,不論男女。不知道配種是怎麼回事,能叫農校學生?
劉偉鴻年紀輕輕,就被任命為動物學教研組長,在學校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有史以來,農校就不曾出過這麼年輕的教研組長。有人說,這都是沾了籃球的光。看來有一技之長,就是有好處。
只有唐秋葉興高采烈。
在她看來,這就叫本事。說劉偉鴻怪話的那些人,都是嫉妒。
你們有能耐,怎麼沒見你們得冠軍?怎麼沒見你們當上教研組長?
劉偉鴻不是很在意這些怪話。上輩子,他在農科院,什麼沒見過?機關裏頭的複雜程度,遠不是農業學校能比的,經歷過那樣的環境,農校這點怪話,簡直可以當做歌聲來聽了。
不過在動物組,倒是沒什麼人說怪話。
劉偉鴻的理論基礎,就是紮實,硬邦邦的。這可不是楚南農大四年能學出來的,劉偉鴻在楚南省農科院呆了那麼多年,憑本事評上的副研究員。
回到二十二年前,鼓搗個破農校的教研組,算個什麼事?
加上劉偉鴻很會為人處事,待人彬彬有禮,很快就在教研組樹立起了威望,那些四五十歲的老教師,都對他很客氣。
農校沒有大客車,只有一台吉普車,是朱校長和其他幾位校領導的專車。劉偉鴻帶學生去配種站,只能坐公共汽車,而且要事先向計財科申請經費。凡是要錢的報告,不管多少錢,都得經過朱校長批。農業學校可不是什麼有錢的單位,經費是很緊張的。
朱校長見了這個報告,眉頭一蹙,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叫劉偉鴻馬上去他辦公室一趟。
劉偉鴻有點摸不着頭腦,帶着幾分疑惑去了校長辦公室。難道去看個配種,還有問題?
「偉鴻啊,來,坐!」
朱校長對他還是十分熱情,笑呵呵地打招呼。
劉偉鴻走過去,徑直在朱校長辦公桌對面落座,順手敬給朱校長一支煙。當然不可能是黃熊貓,但也是好煙。他知道朱校長煙癮大。朱校長隨手接了過去,劉偉鴻又給他點上了火。整個「流程」十分順暢,似乎在他們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劉偉鴻深知,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你是不是能走進領導心裏,成為領導的心腹,從這些小動作之中就能判斷出來。大事情,往往領導會很謹慎,在公開場合,都要講究個形象,也就是戴上了假面具。唯獨在這些日常生活之中,領導的面具偶爾會摘下來。不管怎麼樣,領導也是人,也有正常人的習慣和需要,整天這樣板着,累!
朱校長抽着煙,隨手拿起了那個報告,說道:「偉鴻,看配種的事,緩一緩,不急!」
「為什麼?」
劉偉鴻有些奇怪。
朱校長瞥了他一眼,說道:「虧你還是首都人,不看新聞的?眼下,這種集體活動,都得停下來。」
劉偉鴻恍然大悟,不由暗暗責備自己的遲鈍。
這是怎麼了?
自己不是一天到晚在關注着京城的局勢嗎?怎麼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了,反倒失去了警惕性?說起來也不奇怪,這些天劉偉鴻的腦海里,翻騰着的都是最高層的風雲變幻,猜測着自己那篇文章,到底在關鍵時刻是不是能夠管用。青峰地區一直風平浪靜,他便有些麻痹大意了。
朱建國儘管沒有先知先覺,不清楚高層的變化,卻有着基層幹部對政治天生的敏感性。從一件小事上就能體現出來。
劉偉鴻忽然覺得,自己儘管出身於政治世家,有着先知二十年的巨大優勢,卻不見得就懂了基層政治的操作手法。看來這一課還得下苦功補上。他
第28章 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