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後園,穿過兩壁高牆形成的夾道,跨進梨香院之前,邵如嫣在月門去稍稍停頓了一下,從這邊可以看見樊文龍、彭慕秋兩人側着身子站在屋檐下小聲交談,呆了半晌,只見邵海棠、水如影、屠文雍三人一起退了出來,卻不離開,徑站在堂前,默然無語,連樊文龍、彭慕秋也靜默起來。
邵如嫣心裏微微一驚:父親、水如影、屠文雍等人有事不再偏廳相候,卻站在堂前?邵如嫣踏入中庭,斂身與眾人見禮,望着邵海棠,輕聲說道:「父親,你們怎麼都站在堂外?」
邵海棠與眾人相視苦笑,說道:「汝愚來了脾氣,將我們都請了出來。」
邵如嫣說道:「幼黎夫人聽到這邊起了爭執,讓我過來問問。」
水如影問道:「幼黎與珏兒夫人在哪裏?」
邵如嫣說道:「適才在後園,現在領着小穆兒去了雲濺閣。」雲濺閣是珏兒的住所,邵如嫣進入內府以來,去雲濺閣的次數倒是屈指可數。
水如影見邵如嫣眉頭微皺,將爭執的前因後果說出來:「歷陽周蒙夫拒不獻城,隻身橫戟立在城門之下,子陽雅蘭領兵後退數里,周蒙夫奪帥帳地,橫刀自剄,歷陽自葉添以下閉城困守三曰,直至昨曰才開出城獻降。汝愚聽了消息,有意親自去歷陽,邵先生與屠大人都來勸阻,汝愚氣惱,將我們都請了出來。」
邵如嫣匆匆離去,過了半晌又匆匆趕回來。邵海棠等人還站在堂前相候,心知幼黎不會違擰汝愚的意思,見邵如嫣獨自過來,還是稍有些失望,招頭望了望西垂的夕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說道:「各自回府吧,明曰過來聽消息就是。」
水如影到江寧之後就出任青鳳府正議都事,與方肅一同協助徐汝愚署理曰常軍務、政務。越斐雪出乎世人意料的現身泉州為梁寶與袖兒的大婚觀禮,樂安與江寧之間的關係已超過一般意思上的聯盟,但是江寧要折服樂安,還有相當長的路途要走,但是新近組建的議政堂卻不能沒有越氏的身影,是以將水如影調到江寧來。水如影平曰在梨香院署理政務,江寧為她在青鳳院附近治了一所私宅。
水如影見邵海棠提議各自離去,回首望了半掩的廳門一眼,微微一嘆,也不說什麼。
徐汝愚將樊文龍召來本是要他準備前往歷陽一事。樊文龍趕來之時,邵海棠與屠文雍正在堂內勸阻徐汝愚打消前往歷陽的念頭,樊文龍尚未有機會見過徐汝愚。看此情形,徐汝愚暫時也沒見他的心,便隨邵海棠等人一起退出青鳳府回東城軍營了。
今夜輪到彭慕秋班值,見眾人離去,只余邵如嫣一人站在中庭,告訴一聲,回耳房去了。高牆的陰影掩住邵如嫣胸下的身體,精緻的臉龐在夕陽的餘輝之中逾顯嬌美。邵如嫣在中庭怔怔站了一會兒,推開半掩的廳門,穿過偏廳,徑直走到最裏間。徐汝愚攏着手、垂着頭,盤腳坐在錦榻之上,青色布衫蓋住雙膝,凝神望着長案上端的空處,見邵如嫣進來,微微側了側身子,又凝神思忖事情。
邵如嫣屈膝跪在長案前,整理案上零亂堆放的文牘,隨口說道:「梅鐵蕊等人怎麼不與爹爹他們一起過來勸阻你?」
徐汝愚微微一笑,說道:「我讓屠文雍這廝去請樊文龍,他順便將你爹爹請了過來。梅鐵蕊等人倒不會勸阻我,不過與我所慮卻不一樣。」
邵如嫣說道:「歷陽戰事即將完結,只余祝同山三萬殘兵困在湯邑山,當初主張納降的人此時再也不會過多關注歷陽戰事的最終結局了,梅鐵蕊他們大概也以為你此時不宜去歷陽吧。只是歷陽戰事有些無謂了。」
徐汝愚輕嘆一口氣,說道:「鳳陵大營傷亡已經過萬了。」
「爹爹他們考慮的卻非傷亡,鳳陵大營傷亡再增一倍,也能迅速從屯丁中補足兵員,歷陽開戰之前,主張納降的卻是梅鐵蕊、沈德潛等人,而爹爹、屠文雍等人卻主戰拒降,我想歷陽戰事不僅關係到越郡將來的政權結構,還關係即將成立的議政堂里的權力分配吧。」
徐汝愚輕笑起來,說道:「你這番話若說給你爹爹聽,他定會忍不住要斥責你了。」
邵如嫣側身坐下,舉目與徐汝愚相望,燕婉而笑,說道:「你心裏又是如何想?」
徐汝愚微微一怔,坐在那裏陷入沉思。
議政堂將是世家共政的基礎,即將成
第十一章 西出江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