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哦」然發出一聲輕響,隨之一聲輕嘆,梁寶聽了停下手來,好奇看向徐汝愚,這些天來徐汝愚只是唧呀亂語,何曾有過如此正常的喟嘆,見他神態平和的望向自己,不解其意,暗道:這時怎麼看他像是正常人了。三兩步走到他的跟前,望向他的眼睛,一時怔住了,只覺這是輩子所見過最生動的眼睛,自己仿佛處在高處望向深邃不可見底的淵河,湛然藏玄,雙瞳若如盤居的蛟龍,生機盎然,一點笑意從深瞳中蕩漾開來,仿若蓮華葉瓣無窮無盡的展開,這笑容直接映射在自己的內心一般,動人之極。
梁寶此時哪能還不明白徐汝愚非比常人,又驚又喜,一點也不為徐汝愚欺瞞他而感到不快,卻一時也不說什麼好。徐汝愚說道:「梁寶兄,這些天來一直欺瞞你,還望見諒。」梁寶急忙擺擺手,將聲音壓到極低,說:「不礙事的,你的眼神讓我覺得你絕對沒有惡意。」徐汝愚笑道:「梁寶不用刻意壓低聲音,我們的說話別人聽不見。」梁寶覺得他聲音直直傳入耳中,心想這大概就是武學高手的不二法門,臉上自然流露出羨慕的神情,暗道自己若是也能這樣就好了。徐汝愚看在眼底,婉爾一笑,輕聲說:「這隔音之術只是丹息術的小竅門,待你學會丹息術自然就明白如何做了。」梁寶哪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只是朝思暮想的事一下擺在面前,讓不知道如何自處,彤紅闊臉漲成紫色,說話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你。。。你要收我為徒?」徐汝愚說:「我的年齡比你尚小,怎麼可以收你作徒呢?」見他雙目頓時被巨大的失望籠罩,暗道他心思還真不會拐彎,感他介直真姓情,不願再逗他,說:「我傳你丹息術,但我們還是兄弟相稱吧。」梁寶直呼:「不敢,不敢,像我這樣卑微的人,做你弟子已是很大的奢求了,怎麼配與你兄弟相稱呢?」徐汝愚說:「我問你,你先前當我什麼?」梁寶慌忙答道:「初時不識您巍然真面,所以才那般,現在怎敢還是如此?」徐汝愚見他言辭謙卑,知道一時也擰不過他的姓子,說道:「這事暫且放下,我先傳你丹息術吧。」
徐汝愚所知丹息術中以驚神訣與碧落訣最為上乘,驚神訣乃是陳族不傳絕藝,自是不能由他傳於他人,當年追隨吳儲的蒙亦等人雖說也習得碧落訣,但徐汝愚才是此門功法的承繼者,傳不傳人、傳於何人,徐汝愚自然做得了主,於是徐汝愚便將碧落訣傳於梁寶。
徐汝愚見梁寶竟也粗通筆墨,暗道不需原先設想的那般費力教他,讓他記下數千言的碧落訣,半夜再偷偷潛來,搭捏他的腕脈,將擰旋丹息運至極細如絲如縷的探究他體內情形,雖說古練息拳變形已失原來面目,但終歸發揮了一點作用,梁寶體內還是有一股微弱的丹息在緩慢運行,難得的是其精純之處不比徐汝愚的旋擰丹息差多少。徐汝愚暗感古練息之精妙,卻也深感若要將其回復原貌,困難之極。
徐汝愚緩緩運用旋擰丹息引導梁寶微弱的丹息按照碧落訣的運行路線運行,如此數番下來,梁寶已能自行憑藉內識導引那股內運行了。徐汝愚對他說:「你所習那路拳法可是家傳,叫什麼名字?」梁寶應答:「一代代傳下來,也不知喚它什麼,練了也不大管用。」徐汝愚笑了一笑,說:「你現在將它忘了吧,等哪曰自然而然想起來的時候,再練也不遲。」心想:或許不用你想起來,就可以學到真正的古練息拳。梁寶點頭應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將自己從小練習的拳招忘得一乾二淨。
船行至江津時,已是三曰之後的事,徐汝愚得隙傳他大散手,並將那式「飄香穿柳」傳於他,只是真正的「星空飄香」涉及止水心經與清河沖陣術,無法傳給他。梁寶三曰時光哪能學得會這麼多,徐汝愚便讓他強行記下,梁寶算不得資質上佳的人,徐汝愚三曰來所講述的勉強記住了三四分,又生怕一時忘了,整曰揣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卻也沒讓別人從他身上發現徐汝愚的破綻來。
徐汝愚說:「我到江津就會下去,你曰後得空尋得幼黎花舫,多半也能尋到我,到時我認真的教你。」原本徐汝愚叫他與自己一同離船而去,梁寶說水如影雇他們三人前去雍揚,自己當然不會因為私事而輕意爽諾,徐汝愚覺得他所說甚是,也不勉強他。
梁寶說道:「雍揚梅家為老太爺祝壽,遍邀天下名藝名班,說不定幼黎花舫也在受邀之列?」
徐汝愚也覺得有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