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沉浮,喧雜之聲從城南傳到耳邊,徐汝愚陡然驚醒,翻身起來,披上衣服向外走去。
一名精衛正穿院門向自己奔來,稟報:「敵軍向城下逼來,都尉讓徐將軍速去南門城樓議事?」
徐汝愚見曰頭剛升不久,薄霧之中紅芒不甚奪目,才知休息還不到一個時辰,暗道:乾爹早早就在巡防城頭發現敵情,怕是與自己分開後沒有回房休息。
徐汝愚披掛整齊趕往城南,在南城下遇到張仲道與幾個左尉,伸手去摘他的頭盔,被他閃避開去。
張仲道問他:「你要幹嘛?」徐汝愚見沒偷襲到他,沒好氣的說:「我這樣子,敵軍隔得遠也能認出來。」
張仲道嘿嘿一笑,抽出一塊綠布來,在他面前一抖說:「我早想到,為你預備好了。」眾人哈哈齊笑,徐汝愚見他們這麼傖促間竟能想出作弄自己的法子,不由哭笑不得,料得其他幾個人也不會借自己頭盔,伸手招來門洞下一名軍士,說道:「你的皮帽借我,自己去軍械庫再領一頂。」
那名軍士依言摘下雙層牛皮帽子遞給徐汝愚,說道:「我能不能跟別人說,青鳳將軍戴了我的帽子?」
徐汝愚看看他稚氣的臉上流露的崇仰,心中不由苦笑,又不願說出拒絕的話,擰頭拾階登上城樓,將那名軍士丟下城門洞裏不予理睬。張仲道跟上問他:「你似乎不喜歡別人這樣對你?」
徐汝愚心想:殺戮之名,有何值得崇仰的。吁了一口氣,終沒說出什麼,向陳昂等人走去。
陳昂轉身見徐汝愚走來,招呼他一起向城外望去。遠處,青州大軍分三路向新豐徐徐逼近,兩翼各為玄甲精騎,中間是一個寬達千步的巨大步卒方陣,徐汝愚心算太乙,立時就知道青州軍三萬人盡數來到城下。
陳昂在旁輕聲說道:「看來不是佯攻。」
徐汝愚點點,說道:「可是不應當強攻啊。」
在毗陵失陷後,新豐城庇護毗陵背腹的戰略地位失去,新豐城成了一個雞肋,對宛陵、青州、白石三方而言,都不是志在必得的要隘,昨夜陳昂與徐汝愚還說到,青州、白石必不會強奪新豐城,兵臨新豐的目的,無非是要將宛陵精銳牽制於此。
現在看了青州軍氣勢洶洶的樣子,徐汝愚與陳昂面面相覷,不知伊翰文欲以何為。徐汝愚想起義父吳儲評價青州眾人時,說:青州伊族惟有伊世德與伊翰文值得一觀。看眼前情形,還再看高他一頭。
張仲道在旁訝道:「那尋常方陣為何給人這麼強的壓迫感?」
徐汝愚見方肅面色也是凝重,其餘眾人俱不明白張仲道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不由嘆道:仲道與方師兄僅憑高手的直覺就能感知眼前方陣的威壓,真是不簡單。
陳昂說道:「這不會是尋常方陣,平淡無奇之中藏有無盡變式,攻守兼備,殺機藏其後,又像藏其中。」徐汝愚見乾爹說完望向自己,眼中滿是相詢之意,說道:「這是五行方陣,乾爹不知此陣也能看出殺機或中或後,實非常人之能。」
張仲道大咧咧的說:「真有那麼厲害?」
徐汝愚解釋道:「五行之變,必始於方。卷而藏之則為方陣,為圓陣,而握奇之數在中權;舒而張之則為曲,為直,為銳,而握奇之數在陣後。」
方肅笑道:「那大衍數陣是遇敵手了。」
徐汝愚說道:「不能一而概之。大衍數術是軍制陣,其優勢在於細微處,利用軍士完美的配合,凝聚戰力,地勢越窄仄險曲,越利於發揮。而五行方陣為戰局陣,其優勢在大處,利用各部完善的調動,纏繞對手,地勢越開闊平坦,越利於發揮。」宛陵一帶儘是平川,眾人聽完徐汝愚評論,又見他說沉思不語,神色凝重之極,莫不駭然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徐汝愚實非擔心眼前局勢,神色凝重乃因為五行方陣與沖天殺陣相繼問世。
陳昂撫過他的肩頭,輕聲問道:「是不是想起沖天殺陣?」徐汝愚滿面迷茫的望向陳昂,輕輕點頭。方肅問道:「是否都是不應出世的奇陣?」徐汝愚默然,眼中茫然尤盛。陳昂說道:「你說沖天殺陣尤有缺陷,那眼前五行方陣呢?」徐汝愚點點頭,不解他是何意。陳昂說道:「五行方陣、沖天陣等傳人可能另有旁支,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出現不完整的大衍術陣。」徐汝愚能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