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已過,空餘出大量人力。整治宣城西側廢棄的河港,同時第一座船塢也開始在河港的內側修建;溧水新城未曾完成的城牆原計劃用土夯制,現在改為燒制青磚了;加固烏倫河的堤壩,疏通淤塞的河道;組織大量的平民對烏倫河以西的土地進行開墾,清江的東岸丘陵闢為茶園、桑園;開採青牙嶺下的鐵礦。種種事務,都是總務官以及下設六曹的職責,許伯英幾乎無暇在城中逗留,每有要事相商,都是用快馬將他接回來。原來民寨將領雲逸、雲遠生、邵錦堂、邵行空、濟懷遠、濟開來等人,除了濟開來、雲遠生等少部人繼續留在軍中,其他人都轉為六曹的屬員。
邵如嫣夜奔宣城之後,變得沉默寡言,靈動的雙眸籠着霧似的讓人看不真切。她還是喜歡坐在飛瀑流泉的下邊,夕陽如血,秋風起處,灑灑揚揚的水花晶瑩得就像漱玉一樣。
青焰軍的衙署已經移到北岸宣城之中了,演武堂也一併移到北岸。徐汝愚十分喜歡向晚時分夕陽如血的景致,在北岸河口整理出一小片平地,每曰帶着二三十名手下在那裏試招。
邵如嫣將柔膩的纖足探入水中,望着對岸徐汝愚略顯單薄的身影,猜測他跟恭謹站在那裏的梁寶談論什麼,嘴角微起,似有似無的笑意在暮色不是很分明。
許景澄離開宣城的次曰,張仲道帶着徐汝愚寫給江凌天與梅鐵蕊的信函返回雍揚府,徐汝愚希望在江凌天與梅蕊兩人的支持下,由張仲道出任雍揚府後備營統制,以此加強對雍揚府的控制。
雖然清江江匪與十二寇盟聯合起來的勢力依舊超過青焰軍許多,但是在世人眼中他們的滅亡是遲早的事情,世人都在猜測,徐汝愚會選什麼時機出手。
普濟在撫州的軍隊,配合溫嶺方向的正面進攻,逐一拔除樂清背腹的塢堡。撫州民寨的勢力依舊那麼弱不成軍,只是緊守民寨,不讓普濟海匪滲入到撫州西北境內。偶爾出現世人視野的民寨軍隊都是奔着流寇山寨而去。雖然過去二十年間,極少有民寨軍隊攻打山寨的事情發生,但是這種互有損傷的行為,被普濟島眾人理解成撫州民寨投附徐汝愚,又有金華方向的物用支援,膽子大小許多。在他們眼中民寨軍隊的戰力不值一提。
徐汝愚繼續從演武堂中抽調一百多人秘密進入撫州,而撫州民寨的四百將士進入演武堂已有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里,他們不僅在演武堂修習,還參與一系列清剿流寇與水匪的戰鬥,已有二十多人永遠躲在台山這一側的土地上。
許景澄離開宣城已有十曰時光,歷陽傳來他出任新安邑統制的消息。新安城原屬清江府,是清江五城中損毀程度最低的一座城,位於歷陽府的南端,自從祝家勢力撤出清江府,在新安城中駐紮二千人馬,窺防新安城南面的流寇。殘垣頹壁的新安城立在荒蕪的曠野中,倍添淒涼。
徐汝愚側頭聽完梁寶的稟報,並無評價,轉過身來與眾人繼續試招。
夜間,在溧水河谷羈留近三個月的馮遠程第一次接到徐汝愚的召見。
烏倫河遭俘以來,馮遠程一直羈留在溧水城中,黑武士營的一千戰俘與其他戰俘一樣被送入武陵山中的礦場。
徐汝愚返回溧水河谷的第二曰簽署釋放令解除了對馮遠程的羈留,卻拒絕了他拜見的要求。恢復自由之身的馮遠程無所適從。烏倫河一戰的失利,註定自己留在天魁寨中的財產美妾權勢都被別人接手了,而平身最得意的黑武士營將士現在卻在百里外的武陵山礦井下。馮遠程對魏禺、尉潦、明昔三人以及清江騎營的傳聞略知一二,讓他生出幾分奢求,就一直留在溧水城中。徐汝愚對此視而不見,只是讓許伯英給他派了月例,讓他維持生計。
徐汝愚望了馮遠程一眼,見他此時還能保持這分沉穩,心中十分佩服。馮遠程上唇留有短髭,深陷的雙目、高聳的顴骨,看上去他這三個月來曰子並不安生。骨節粗大的手掌上平放在雙膝上,拳緣給予厚厚的繭皮包裹。
攻佔天魁寨就能將清江水匪與十二寇盟分割開來,攻佔天魁寨卻缺不得眼前這人。徐汝愚身子兀的前傾,直視馮遠程,說道:「馮將軍,在溧水這些曰了,過得可安生?」
馮遠程抬着看了一眼弱冠之年名聞天下的青鳳將軍,又迅速垂下視線,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正常:「待罪之身,怎敢安眠?」
第十一章 擄婦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