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暴炎如虎。
尉潦解開衣甲,掀起衣襟不停扇動,額頭不斷的滲出淋漓大汗。
明昔、梁寶、魏禺、彌昧生、張續都加衛將軍銜,擁有戰場的全局指權。對於此事,尉潦渾不在意,只是梁寶、明昔至今仍統兵剿匪,令尉潦羨慕不已。
幾個月來,尉潦一直被徐汝愚約束在樂清城中,協助馮遠程訓練驍衛營將士。
馮遠程出任驍衛營統領一事,在徐汝愚堅持下,所受阻力雖巨,但是終究如此確定下來,楊尚一併調入驍衛營任第一營營尉。
徐汝愚欣賞自己的才幹固然重要,卻未必沒有平衡的因素在內。
新組建的清江步營、崇義步營,民寨出身的將領佔據大半。
普濟勢力滲入撫州境內,清江府各地民寨的生存受到威脅,當時惟有依賴青焰軍的力量不得不受徐汝愚約束,這也是青焰軍能迅速崛起的原因。撫州會戰結束,民寨最大的威脅已除,對青焰軍的認同感便值得商榷。
山寨勢力潰絕,投附過來的山寨將領除了追隨徐汝愚,別無他途。
徐汝愚即使不利用這點,邵海棠又怎麼不會?
馮遠程衣甲整飭,輕輕撫過膝上的鐵戟,望了一眼在熱風中變形的遠峰。
尉潦笑道:「老馮,你好歹也是流寇出身,為何整天繃着一張臉?張仲道去了宣城,與你在此,太無生趣了。」最後一句卻是愁眉苦臉說出。
屠文雍在旁說道:「大人與邵先生、蒙教習都在城中,尋人喝酒、切磋,你盡可以尋他們。」
尉潦打了個哈哈,仰面躺下,說道:「宛陵的信夠他們頭疼,我哪會去觸這個晦氣?」
屠文雍位居營尉參軍之職,尚有諸多機秘不為他知聞;尉潦說話也不避他,他卻不敢逾了自己的本分,不接尉潦的話。
由於懷玉山六寨投附,使得懷玉山上的信道陘關盡數掌握在青焰軍手中。
普濟褳島只有島民三十餘萬,歷來都是靠掠奪沿岸維持如此龐大的軍備。
普濟海匪經過東海、撫州兩役,步營實力大損,但是水營實力未消,無法深入內陸掠奪,但是越郡的吳州、餘杭兩府卻變得更加動盪。
吳州、餘杭兩府沿海防禦責重,祝、樊兩家見青焰軍崛起之勢已不可遏,無不順水推舟,與徐汝愚締結盟約,將精兵佈置在沿海一帶抵制普濟海匪上岸掠奪破襲。
青焰軍的防禦重點也就集中在樂清一帶,防禦溫嶺城中的數萬寇兵。撫州步營、驍衛營、清江騎營近一萬精兵駐在樂清;一萬五千預備役將士在樂清一帶屯田;撫州的雲烏、青浦兩地,百夷駐有五千精銳。
十二教習與演武堂也進入樂清城中。
「只要疏通鳳陵河,魏廚子就能領着清江水營的戰艦進入撫州、樂清地域,到了那時,先生對飲酒就不會盯得那麼緊了。」尉潦舔了舔下唇,可惜他不知道徐汝愚在雍揚城偷喝酒的事。
「大人與子陽秋商議百夷建城一事,去了武陵山中,一時半刻也不會回來,大人不在,誰能阻你喝酒?」馮遠程說道。
尉潦神色卻出人意料的肅然起來。
新朝初創,三苗歸附裴越雪,得裴家相助,與夷人爭居雲嶺,夷人又被迫向北遷徙至武陵山、清江一帶。越郡祝家對移居清江府的夷人徵收雙倍的田稅與丁稅,夷王數次起兵與祝家相爭,祝樊兩家在樂清與撫州以前的武陵山中依山勢修建營壘塢堡,用石牆構連,將夷人封鎖在山中。世稱抗夷長牆,長近二百里。從此私貨不得入武陵山中,百夷曰益凋零,短短數十年間,人丁由百萬銳減至三十萬。徐汝愚與子陽秋便是去的那裏。
屠文雍見尉潦臉色難得的肅穆,心想:莫非關於尉潦乃是夷人的傳聞確是真的?
武陵山中,綠樹成蔭,清泉流泄,比山外世界清涼許多。
壘堡高聳崖石之上,順着山脊,殘頹的石牆構連,蓑草、灌枝附在開始風化的青灰色的石牆上,斑斑血跡已為歲月湮染成紫黑,卻是清晰可辨,觸目驚心。
五十年來,百夷為了沖開這道封鎖,不知灑了多少鮮血滲入這數百里的土地里。
入山之時,眾人心頭沉重,絕少言語。
徐汝愚說道:「子陽先生,撫州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