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與幼黎來到艙廳時,宋倩也換了一身綠紗荷花折邊褶裙剛出來。
君懷薇望過來,眼中懷有幾分好奇。
徐汝愚微微一笑,低頭將笑意掩去。君懷薇年稚了無心機,一望之間將諸多秘辛一併泄露出來,也恰恰表明君嘯雲等人對他們沒有戒心。
長河幫此際出現在江津以東的江水水道上,用意實在費人思量。至少徐汝愚在出清江之時,青焰軍的情報機構並沒有長河幫異動的發現。
君嘯雲以智計名聞天下,在長河幫的地位僅居君卓顏之下,隨行的君逝水、歐陽東、朱勝傑也都是長河幫的重要人物,巨舶在此惡劣的江面上平穩行舟,駕船的水手也只有長河幫的最精銳子弟才能勝任。
幼黎一一揖禮相謝援困之情,君逝水也未在意,不去挑明她女兒身份,言談間卻多傾向徐汝愚,想來他們認定徐汝愚定有過人之處才能讓幼黎女扮男裝死心相隨。
幼黎上船之時就不曾掩飾自己的一身修為,即使有心掩飾,也瞞不過君嘯雲銳利的目光。徐汝愚儒雅淡定,目光溫和卻無高手氣概。近來青焰軍崛起清江府,天下傳聞愈加彰顯他的謀略與才智,他的修為卻少有人提及。瑤光殿近年公佈的奇功絕藝榜,青鳳將軍位居八十四位,排名稍高過君嘯雲,在一品級高手中也只居末流。
君嘯雲看不透他的深淺,也不會把他與青鳳將軍聯繫起來,只當他是未曾修習武學的儒士,有着常人不及的淡定。
徐汝愚言語之間不溫不火,沒有表現得卓見明識、驚語滿座,卻也侃侃而談,從容不迫,恰如其分的表現得像一個為人深慕的儒人雅士,不至於讓君逝人等人認為幼黎識人不明。
徐汝愚自報家門為「李佑」,取的是「幼黎」的諧音反字,幼黎低眉一笑,有着萬千風華。
千嬌百媚的宋倩看了,也不禁微微一怔,心想:她的容貌還算不上絕色,為何予人如此驚艷之感?
宋倩端起酒懷,遞到幼黎面前,嫣然笑道:「江公子,風度翩翩,剛剛的一笑,讓妾身不覺有幾分痴迷。」
幼黎愕然驚住,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徐汝愚說道:「夫人眼光果真高明。」餘光里看見君嘯雲等人均有微微笑意,知道他們總不放心不明身份的人留在船上,心神一動,淡淡說道:「拙荊如此裝扮也是無奈,只待風雨稍歇,我們便會離開。貴會相援之恩,我們自會銘記在內。」
君逝水哈哈一笑,說道:「李兄過慮了,二位安心留在船上就是。不過,李兄見識不凡,為何甘為籍籍無名之輩?」
問的委婉,卻還是放心不下。徐汝愚笑道:「幕府之賓,哪來什麼名望,君兄高看了。」
世家幕府里的賓客,與世家之女發生戀情,事情泄露因而遠奔,確是沒有什麼漏洞。君嘯雲卻是不信,乍看他所言均為泛泛之論,並無洞燭見識。自己識人數十年,庸碌之徒在人之前莫不爭先恐後的表露自己貌似不同常人的見解來,哪有眼前此人來得如此淡然,泛泛之談卻不失平實,讓人無以垢病,也無法生厭?
發現漁舟時,逝水未作深思便發話要施以援手,君嘯雲雖然幾分疑慮,只是逝水的話已說出口,不便再出口阻攔。此行甚為機密,又是在中行船,即使被其他勢力的眼線發覺,也不會只派一艘漁舟來阻撓,也就未作多想。等見到江徐二人,君嘯雲疑竇又生,即使徐汝愚編造出如此完美的來歷,他也自是不信。
徐汝愚見君嘯雲眼中的疑雲不散,只是礙於君逝水的面子,不便再出言試探。心想:君卓顏培養君逝水為其接班人的傳聞不虛。心中雖然想探知長河幫此行的意圖,卻知道君嘯雲戒心不消,終不會有所獲。如此想定,就要告退回客艙休息,心神一凜,卻不動聲色的望了君嘯雲一眼。
君嘯雲臉色瞬間肅然起來,深懷戒備的注視着幼黎。
徐汝愚淡淡一笑,心想:你既然認定我不諳武藝,為何還要懷疑我們與前面攔道一路的。
君逝水等人也發現異常,歐陽雷一把推開艙門,撩起門帘。此時已然入夜,風狂雨急,艙廳內的燭光延伸不遠,便是一片漆黑。丹息術高手目力過人,君逝水等人均發現前方不遠處的水域上方懸着數盞風燈,形如鬼魅,黯弱的紅光送來,在中搖晃明滅,卻能保持不被雨水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