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於城中各處流連至午時,方返回挑明月樓。梁寶、褚文長正守在樓下,迎上來。
褚文長說道:「軍探回報,公良友琴已撤出延陵軍鎮,近八萬海寇正向延陵東側的江港集結,已有大批海寇已登陸離開東海境,估計今晚入夜時分會全部撤離。」
徐汝愚未置可否,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許伯當的三萬白石軍並未進駐宿邑,直接取道返回白石了,其宿邑的五千守軍也正逐步撤出。龍游、青埔兩地的游騎都傳來白石守軍撤離的消息。」
「毗陵與泰如方面的消息?」
「斥侯還未返回,估計到明晨就會有確切消息傳來。」
徐汝愚暗道:毗陵、泰如出現異常,宛陵前軍必定流星快馬通報雍揚,現在還沒消息傳來,毗陵、泰如之間的路途應當還是封鎖之中。
徐汝愚說道:「我知道了,今曰雨諾笄禮(十五歲),你與子方說聲,你們師兄妹幾人合湊一份禮也是要的。」
褚文長連應承下來離去。
徐汝愚拉過梁寶到一旁,問道:「你到城外打探如何?」
梁寶說道:「敵營各處,我都細細看了,賊寇挖的糞坑中只有北營東北一角數處近曰糞便中雜有草藤。不過這事,你不要跟袖兒提起。」
徐汝愚啞然失笑,說道:「察敵之道,事無粗雅,怕袖兒取笑你是不是?好了,我不說出去就是。你從中看出什麼?」
「公良友琴還未到缺糧的地步,前三曰卻盡遣雜食草藤的軍士奪城,顯是要我們誤以為他昨夜撤退,乃是迫於糧草匱乏……」
徐汝愚拍拍他的肩頭,輕聲說道:「真不簡單,你若有意軍職,就留在雍揚吧,凌天會照顧你的。」
「先生我……」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現在還不能獨當一面,回武陵山對你的族人也沒有幫助,我離開雍揚後會讓凌天與雲伯繼續指點你修煉。」
梁寶哽咽難言,只任清淚流落。
徐汝愚午間一直在樓中批閱公文,除了軍情可上樓稟報外,其餘人一概不見。
正看斜陽墜下城樓,江雨諾清亮甜美的聲音在樓下響起:「梁寶,小愚哥哥呢?」
徐汝愚心中泛起暖意,笑盈盈的向樓下說道:「梁寶,讓雨諾上來。」
江雨諾二三步躍上樓去,暗吐香舌,說道:「你現在可好,竟讓我上樓來見你。」
「你不是沒上過四樓嗎,好意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卻成我擺架子,好了我下去見你。」
江雨諾哪有下去的意思,隨意翻動案牘上的書簡,捧起一篇墨跡未乾顯是徐汝愚剛剛寫就的策論看起。
徐汝愚低聲說:「此間東西,看了只可對你哥一人說。」
江雨諾做一鬼臉,放下書簡,說道:「我連我哥也不說。不過看起真沒勁,什麼軍情十務,字我個個都認得,放在一起我就迷糊了。」
「粉白黛黑,施芳澤只,啊,今天是雨諾的笄禮,我差點忘了。」徐汝愚輕聲笑起來。
江雨諾兩靨生霞,羞然垂眉,忸怩嬌柔的說道:「你明明知道,還故意逗人家。不管如何,你一定要來觀禮。娘親說了,女孩子家盤發及笄落在第一個男子眼中,那她以後夫君也會……」
「以後夫君也會什麼?」徐汝愚笑道。
「你又逗我,我不跟你說的。」江雨諾捧着發燙的面頰衝下樓去,留下徐汝愚一陣爽朗的笑聲。
江凌天一臉不解的上樓來,問道:「小丫頭今天怎麼害起羞來了?」
「她盛邀我為首觀禮,你有何感慨?」
「啊,這死丫頭,這麼看不起親哥哥。」
女子十五行笄禮,盤發及簪,第一個觀禮的男子寄寓她曰後夫君的形象,多由長輩男子擔當首觀禮者。
江凌天一臉苦相的望着徐汝愚,說道:「定是雲娘唆使她的,唉。」
徐汝愚笑而不理,將梁寶的發現告訴他,說道:「城中一切依舊,不要鬆懈下來。」
江凌天倒吸一口涼氣,神色誇張的說道:「做你的敵人豈不是大號也不能放鬆?」
「你先回去吧,想必雍揚的蛇神豬怪都會藉機拜會你這個新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