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江雅安靜地躺着,一襲白色的棉被輕輕蓋在身上。病房裏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是聞不慣這種味道,那兩道秀眉輕輕蹙在一起,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劉宇凡心裏一動,輕輕走到她的旁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想要將她的眉頭抹舒展開,可伸到一半兒,卻又停了下來,生怕打擾了她的休息。
劉宇凡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她的身邊,看着她休息的樣子,腦子裏,卻滿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這個女人,這個時而如大姐姐般關愛着他,時而又會像調皮的小女生一般和他發些小脾氣的雅姐,直到現在,劉宇凡才意識到,她在自己的心裏有多麼重要。想起以前那段時間,自己因為工作上的事,居然會冷落她那麼長時間,劉宇凡心裏就一陣愧疚。
重生以來,他一直在為自己的理想打拼。這幾年來,他的事業有成,可以說取得了同齡人遠遠不能及的成就。雖然還不至於像小說里寫的那些主角那樣,一個個牛得不得了,可也算是出類拔萃了吧。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或者說直到讀完了那本《自在行》之後他才發現,原來這樣的人生,並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賺再多的錢,掌再大的權,都不是生命的最終目的。活着,就要隨心而為,賺錢,可以,但不能讓錢成為自己的負擔,掌權,可以,但掌的是權力的快感而不是壓力,想愛就大膽去愛,想恨就大膽去恨,人生幾十載,這才是該有的人生態度。
正因為如此,劉宇凡才終是拋開了那些一直以來的顧慮,什麼世俗的眼光,什麼道德,統統都給我滾到一邊去吧!現在,他只知道,這個女人,和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愛人,離開了哪個,他的生命都會不快樂,既然如此,何必去拘泥那些旁人的眼光?只要他們的心裏也愛着自己,並且因為這愛感到幸福和滿足,這不就夠了嗎?
床上的人兒,忽然輕輕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做了一個並不愉快的夢。她的嘴裏,低聲喃喃了幾句,劉宇凡聽不太真切,但看那嘴型,卻分明喊的是「宇凡」兩個字。
心裏一痛,宇凡自然地伸出了手,將那隻依舊柔潤,卻有些清瘦的手拉進了自己手裏。感受着那有些涼意的皮膚,劉宇凡輕輕嘆了口氣。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人握住,江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去,朦朧中,看到了一道身影,她那目光中,立刻便充滿了歡喜。
「小凡,真的是你,抱抱我好嗎?我知道這是夢,沒關係,我心裏,很歡喜。」江雅低聲說着,兩行清淚無聲地流下了臉頰。
天知道,她做出這個離開宇凡的決定,心裏有多麼的不舍!這段曰子以來,雖然心裏已然下了決定,可每晚的夢裏,她都會夢到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身影,夢裏,他就像那晚一樣,抱着她,一種無比踏實和安心的感覺,便圍繞着她。可是一夢醒來,卻是枕邊空空,那種失落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給掏空了一樣。
她這才明白,原來感情,有的時候是不能用理智來衡量的。雖然明知道這是一段不倫之戀,可情愛卻依然像是野草一樣,在她的心裏生長着,無法自拔。
聽着雅姐那一臉無助、委屈、迷茫的神情,劉宇凡的心裏充滿了柔情。輕輕地俯下身子,將江雅的嬌軀抱了起來,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之處,嗅着她髮際傳來的幽香,感受着她輕輕的身子,劉宇凡嘆了一聲道:「姐,你是這是何苦!」
「小凡,一切都是我願意的,我們今生有緣無份,來世你一定要等着姐,姐要給你當最美麗的新娘。」此刻的江雅,靜靜地靠在宇凡的懷裏,一顆心,突然就找到了那種安穩的感覺。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她情願就這麼一輩子不再醒來。
將懷裏的人兒再度緊了緊,劉宇凡俯下身子,將唇輕輕地印在了她的額頭,心裏滿是憐愛。自己這個雅姐啊,有時聰明得緊,有時卻又傻得可愛。明明心裏這般放不下,卻還是要強撐出一副姐姐的樣子,要為他的前途犧牲所謂的幸福。劉宇凡心裏一陣好氣又好笑,心道:「你難道不明白,沒有了你,再光明的前途,也不會讓我感到幸福嗎?」
好熟悉的味道啊,是宇凡的味道。感受着愛人的溫柔,江雅滿足地嘆了口氣,如果是夢,她寧願一輩子都不醒來。
可是,這夢,也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