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前面有個池塘,面積不小,池水清澈,上面還漂浮着荷葉。
池塘的邊上有棵樹,這樹很奇特,貼着水面橫着長,一人合抱粗。
沈睿從家裏出來,沿着樹幹,走到了分枝處,坐了下來,脫了鞋子,襪子,雙腳伸進了水裏。
大黃同志很是狗腿地將熊孩子的鞋子襪子給銜到了岸邊,仔細放好,這才顛顛地小跑過來,挨着沈睿坐下,一起曬太陽,一起泡腳,當然,泡腳純屬臆想。
沈睿的腳剛放進去不久,便發現水裏隱隱約約有不少魚聚集而來,圍着他的雙腳打轉。
沈睿也不搭理,從身上掏出一本書翻看起來,倒是旁邊的大黃很是激動,眼紅脖子粗地沖那些魚嚎叫起來。
魚們卻沒有一點被威脅的自覺,凶狗火大了,抬起前爪就要下水,揍魚!
只是,還沒蹦躂起來,就被沈睿給拎住了脖頸處的皮毛,「老實些。」一副被打擾到的不耐煩臉。
「吱吱!」
大黃縮了縮頭,很不情願地趴了下來,瞅了眼他手中的書,心裏不滿,這不是小酒他娘編的書麼,凶女人編的書有什麼可看的,拿着把刀子到處給人開腸破肚,跟着她能學什麼好。
小酒也是的,之前不是很討厭她麼?現在居然跟着她學這學那,難不成那女人有什麼妖術?
沈睿並不知道自家大黃的心理活動,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書上。
他雖然沒怎麼啟蒙,可字還是識得,那女人雖然不喜歡他,可很早就讓他識了字,給他的書籍都是些道德人倫,忠君報國,父母命不可為之類,簡直是狗屁,看一眼,就全都給她撕了。
他就是怪物,而且這個怪物還是她生的,厭惡他也罷,跟別人一樣怕他也罷,他都不會遂了她的意,以死全孝道,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什麼?憑什麼?死在他手上的人,只能說他們倒霉。
是的,他稱呼她為那個女人,他沒喊過娘,估計她也不稀罕,她最想的無非就是自己這個不該出生的怪物早點消失。
他沒死,她卻先尋了死。
沒死成不說,回來後性情卻大變。
看他的眼神明顯不同了,就仿佛村子裏那些婦人看自家的孩子一樣,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
還一口一個兒子地叫,村子裏小孩的母親,都不會如此親昵隨便。
尤其還變蠢了,練武反摔了自個兒,下馬車都能滾着下去,她說她在那裏活了二十八年,他覺得她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當然,也不全都蠢笨的,比如她身上的奇異醫術,她腦子裏的奇思妙想,偶爾蹦出來的驚人理論,最讓他滿意的是會很多燒雞的方法……
一開始,他還以為她是故意討好,想讓他以死全孝道,過去給他看那些書,目的不就是如此麼。
可後來他卻發現不是,那女人真的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
看他的眼神中有柔和,有心疼,有狡黠,有憤怒,卻唯獨沒有複雜和懼怕。
死皮白賴地摸他的頭,親他的臉,晚上居然還要摟着他睡覺,真是不知羞,似乎比之前還要隨便,放蕩。
想到這兒,他禁不住摸了摸臉頰兩處的小酒窩,那女人沒少偷親這裏。
對,提起這點就更加的可恨,她居然給他取了個小酒的名字,小酒,小酒,簡直俗不可耐,他一男子漢……
瞄了眼書,差點沒氣笑,就這狗爬的字體,居然還嫌棄人家書鋪的書不好,要親自編書給他讀,還說什麼,那些書枯燥的很,看上一眼都能睡上一天,說的應該是她吧。
字雖然難看了點,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裏面的內容倒是新穎別致,故事性很強,涉及更是廣泛,天文地理,治國安邦,軍事謀略,經濟政治都有涉略。
這些都是她在哪裏所學的東西?對那個地方他倒是產生了些興趣。
「好多魚,你們快來看啊。」
「那兒呢?」
「那裏,哪裏,看到沒有。」
呼啦啦,圍過來一群熊孩子,在那大呼小叫,寂靜瞬間被打破,沈睿眉頭不由皺起。
這些魚可不算小,大的能有一斤多,再好不過的魚肉大餐,這些熊孩子已經開始商量怎麼捕撈了。
「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