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祭灶。
一大早,整個夏家院子都動了起來,打掃院子,整理犄角旮旯的凌亂,直干到臨近中午老太太才叫了停,吩咐二房和三房去做飯。
「老三家的,將柜子底下的油罐子拿出來,多放油,灶神爺喜歡。老二家的,去弄鹹菜,做個鹹菜炒雞蛋。」老太太洗了手,拿了鑰匙徑直打開了柜子的最上層,從中掏出一個油包,打開來卻是一塊臘肉,「老大家的今天要回來,正好再做個葷菜,就齊全了。」
江氏跟羅氏嘟囔,「鹹菜炒雞蛋,齁咸齁鹹的,可全留給老灶爺吃了!」
「舉頭三尺有神明,二嫂,仔細被老灶爺聽到。」羅氏淡聲道。
江氏撇了撇嘴,「老灶爺忙着呢,那麼多人拜,他哪裏記得哪家是哪家。」卻到底不敢再說不吉利的話。
十一娘本要去幫羅氏燒火,羅氏笑着將女兒摁下,「只今日不用你們。」
十一娘看了腦海的記憶,知道老太太最敬神明,恨不得事事親自來之後,便心安理得的補覺去了。
待醒來時,外面竟出了太陽,懶洋洋的掛在半空。
八娘從外面進來,拿了涼手往她被窩裏鑽,「小懶蟲,太陽要曬到屁股了……」
「八姐,好冰!」十一娘一個激靈,抓着八娘的手出了被窩。
八娘嘻嘻笑,「懶丫頭,快起來,奶讓擺桌子吃飯了,今天有肉有雞蛋呢!」
「噢噢噢,雞蛋雞蛋!肉肉……」小十二從十一娘懷裏鑽出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八姐,吃肉吃蛋……」
八娘伸手將小十二抱到身邊,趕十一娘往炕里躺,「八姐給我們小十二穿衣服嘍!」
打獵得的獵物被張大夫去鎮上置辦年貨時一併拿去處理了,皮子全部留下,肉留了一隻兔子的,其餘全賣了,還小的千文錢。
回來時,張大夫還聽着十一娘的拜託,買了幾斤棉花。
二娘、三娘手巧,兩個晚上給家人一人做了一個小小的皮甲出來,用粗布在外面包着,夾帶一點點棉花,薄薄的一層,透氣又保暖,幾個姐妹歡喜的跟什麼似的。
十一娘看的心酸,卻還要做孩子高興不已的模樣。
到底是皮甲太少,護得了上半身護不住下半身,護不住一雙腳。
她自己因每日都鍛煉還好一些,小十二的一雙腳凍的都不能看了,疼的路都難走!十一娘想了一晚上,決定今日趁家裏人忙的時候,偷偷去山上,再打幾隻大的,好給家裏人一人做一雙鞋,用皮包在裏面,至少擋點寒,別叫腳凍的稀巴爛!
這個忙,指的是大房的回歸!
「大伯、大伯娘還沒回來?」
八娘撇嘴,「瞧着吧,飯上桌,他們肯定進院子!」
老慣例,大房回來總能掐着點,堪堪在飯上桌的那會進家門。若在現代,還能說看着表進的門,在古代,她真的好奇大房是怎麼趕在飯點進的家門?!
八娘給小十二拾掇好後,抱着小妹坐床邊套上了鞋,拍了瞪着窗戶的十一娘一巴掌,「看啥子看?穿了衣服去正房了。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說着,從二層被窩的夾層拽出一件醬紅色小襖,拉過十一娘的手去穿,十一娘嘿嘿笑着,「八姐,我自己來,你的手還沒好利索呢。」
八娘手背上被狼撕下那一塊結了個疤,整個手背的手都揪在了一起,張大夫說想恢復到以前平滑的模樣是不可能了,只能緩和。
八娘捏了捏妹妹的臉頰,抱着小十二小地,「我去端熱水給你們洗臉,等着啊。」
話音未落,院子裏突然響起一道笑聲,拍門聲響起,「八姐,十一娘,快出來,我回來啦!」
「四郎!」八娘喜笑顏開,幾步過去開了門,正迎上一張笑顏,骨碌亂轉的黑眸,白裏透紅的皮膚,一身再暖和不過的棉襖棉褲。
「八姐,十一娘呢!」四郎探頭進來,八娘一巴掌拍過去,「十一娘還在穿衣服呢,出去。」
四郎搖頭,「懶成豬了。」說着,偷偷湊近八娘,「我給你們帶好吃的了。」
「四哥,八姐,我穿好了。」四郎與十娘是龍鳳胎,與十一娘同年生,不過生月比十一娘大恰好一個月。
三人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