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鑫城是東原國西邊的一個沿海小城,地處東原與西由的交界處,原本應是兵家必爭之地,卻因東原疏於管理,而處於自生自滅的尷尬境地。
這就是為什麼,當一紙告示張貼在城門處的時候,會引得滿城風雨。
「欣王爺要來咱們這了?」
「這是真的嗎?」
「上面不是寫得很清楚了,三日之後到,來訪半月,千真萬確啊。」
「咱們利鑫城終於要有出頭之日了啊。」
……
圍在告示下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後都帶着半是好奇半是欣喜的神色急匆匆離開,想着要將這消息帶去給親戚朋友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唯有一直躲在城牆根亂石後的一雙眼,卻全然不似其他人一般的輕鬆。
那是一雙紫色的清澈到仿佛可以擠出水來的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城牆上貼着的那張猩紅的告示,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兩下,滿是警惕和驚懼。
日頭西沉,告示下的人群漸漸散去。
一個瘦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孩從亂石後走出來。
她年紀不過七八歲上下,身上的衣衫襤褸,臉上滿是泥土,唯有一雙眼睛晶瑩透亮,仿佛落入泥淖中的水晶。
女孩四下看去,確定沒有人,才輕快地跑到告示下面。
她認識的字不多,只能勉強讀懂上面的內容。但中間的一句話還是讓她禁不住渾身一顫。
「清肅街道,所有沿街乞討者一律報備官府暫時收押。」
官府收押?
這對於普通的乞討者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畢竟能求個溫飽。
但是她不同。
她害怕這城鎮裏的人,害怕人們看到自己紫色的瞳孔。
就是這異於常人的瞳色,害得她淪落到現在露宿街頭的境地;就是她身體裏流淌着的與眾不同的血液,讓她不敢和人說話,白天不敢出門,夜間走在路上也只能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
不!
她不能冒險被官府發現自己的特殊之處,這很可能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她想着,縮着腦袋,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
身後一聲呵斥,嚇得她一個哆嗦,定在原地,不敢動彈。
「你是什麼人?看到這告示上寫的東西沒?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身後的男人說着,就朝女孩快速走過來。
女孩撒腿就跑。
兩個官兵一面喊,一面無奈地追出了城門。竟然不知不覺追到了撂河山上。
「沒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腿腳這麼利索,我們兩個大男人都追不上。」一個官兵喘着粗氣憤憤然說道。
另一個年輕一些的官兵沒有搭腔,只是有些膽怯得仰頭看着四周。
「怎麼了?」年長的官兵皺眉問。
「這裏,應該就是撂河山的半山腰了吧?那個破廟,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年輕的官兵說着,聲音莫名變得尖細起來。
年長的官兵被這麼一說,也開始汗毛直立起來。
撂河山的破廟,整個利鑫城無人不知。
這裏傳言住着個食人的怪物,每逢月圓之夜就會出現,住在城裏的人都聽到過它震天的嗥叫。
現在天色漸漸暗下來,繼續留在這裏,如果真的遇上了那廟裏的怪物,只怕兩人都要性命不保。
「那小丫頭既已逃出了城,就不算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了,往後的幾日在進出城門的人口上多加防範就好了。」年長的官兵開始替自己找台階下,「我們回去吧。」
年輕的官兵求之不得,自然連連點頭。
待兩個官兵下了山,女孩才敢從之前藏身的草叢裏悄悄走出來。
撂河山的破廟,她也是從小就聽說,轉頭看看這山上,陰森可怖的密林層層疊疊,盤根錯節的老樹像是要張牙舞爪朝她撲過來一般。
女孩站定,做了幾次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堅定地轉身,朝山上走去。
相比於怪物,她更害怕城裏的人,和那張告示。
這山路,原本就是因為人跡所至才踩出來的,通往破廟的路,因為那傳言,很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