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第二帝國不忌諱海盜勢力壯大,這幫唯利是圖的傢伙隨便跟哪個國家都合不來,倒也不是專門針對地精的,地精只需對那些流亡到海外的人類貴族始終保持着高度警惕,在這件事上它們沒有一刻放鬆過高壓態勢。設想一下,地精造出了大批鐵甲艦,那到底是用來圍剿海盜呢?還是說用來對付流亡的人類貴族,這件事真的用不着費腦筋多想,答案是跟禿子頭上的虱子一樣是明擺着的。
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羅正道的態度再怎麼超然也冷靜不下來,這擺明了是地精挖好的大坑,單等着他往下跳了。
「這麼陰險狡詐的主意,地精那種石頭腦袋應該想不出來的,不會又是那傢伙插手了吧!」
這念頭在羅正道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邪惡術士納傑夫的可惡嘴臉隨之浮現,他跟地精第二帝國之間勾勾搭搭的曖昧關係早就不是什麼新聞了,高德和羅正道曾聯合起來對外發表聲明,宣佈納傑夫·尼達姆為人奸,懸賞三千金幣要他的腦袋。雖說這筆數額不大的金錢無從體現邪惡術士的人生價值,好歹也能表達一下流亡貴族們對叛徒的憤恨之情,要是確定能弄死納傑夫,多出十倍的價錢羅正道也肯定樂意。
一轉念間,羅正道俯身摸索着海圖,忽地眼前一亮,他挺直腰杆對水手長說道:
「地精想讓我自己跳下陷阱,我就偏不去。佐拉,通知艦隊轉向到東寧方向,我們的情報不是說地精新建了造船廠嗎?咱們得去登門送份禮物。」
前些年羅正道組織攻打過主大陸東部重鎮東寧城,地精也不是記吃不記打的蠢貨,戰後迅速抽調了數以萬計的人類奴工在東寧周圍修築了大量的要塞炮台和兵營等配套建築。經過日以繼夜的趕工修繕,累死病死的人類奴工填滿了幾座萬人坑,最終在東寧附近形成了由四十多座大小炮台和六個大型要塞共同組成的龐大築壘地域,位於後方的戰略縱深達四十哩。地精如此大費周章地構築防禦設施,那是因為遷走了人類居民以後,着手把東寧港區附近的海灣開發成了造船廠,規模在整個主大陸排在第二位,僅次於原有的皇家港造船廠。
駐防東寧地精指揮官薩特·黑森收到外海巡邏船的情報說海盜大舉來襲,立時興奮得從座位上跳起來摩拳擦掌,儼然一副中了彩票頭獎的暴發戶范。
隨着主要敵人光明王朝的土崩瓦解,地精軍隊在主大陸上的作戰任務只剩下針對人類殘軍的掃蕩和反游擊,以及鎮壓人類平民暴動了,儘管逃亡到山區的奴隸和殘軍們時不時折騰出點動靜來,主大陸的其他智慧種族也經常針對地精採取敵對行動。首先得注意的一點是,出狀況的地點是在遠離海岸線的內陸地區,濱海地帶在遷界禁海措施實行後,除了個別海盜團伙趁着夜色登陸補給淡水,瞅准機會順手搶幾個防禦不嚴的地精哨所和倉庫,抑或是跟異族部落接頭走私物資和武器,沿海駐防的地精軍隊連正經出戰的機會都撈不到,地精指揮官自覺英雄無用武之地,這份鬱悶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同在指揮室內的幾名參謀見狀可是覺得不妙,其中一個地精參謀開口勸解說道:
「指揮官閣下,情報尚不明確,此時出戰太危險了。」
「只是一群海盜,你們就害怕了嗎?懦夫!」
在軍國主義體制下,見敵必戰是最基本的要求,一旦被上級斥責為懦夫,無疑是比任何其他罪名都來得可怕的指控,聽到薩特·黑森這麼講,再也沒有下屬敢于堅持反對意見了。
獨斷專行是一碼事,無腦到抽空了自家老巢的防禦,對具備實戰經驗的將領來說是不可能犯下的低級失誤。老練沉穩的地精指揮官不認為清剿海盜這點事必須帶領所有部下傾巢而出,薩特·黑森調遣了東寧衛戍艦隊的兩個戰列艦分艦隊,連同配屬其下的巡航艦、護衛艦,合計近七十艘大小戰艦開出港口迎擊來犯的海盜艦隊。
真正的戰場是永遠也無法看清楚的,所謂戰爭迷霧也不是後來者們端詳着事後解密的情報,憑空放馬後炮所能比擬的模糊狀態。
指揮官面對着無數彼此相互矛盾的偵察結果,以及各種不靠譜的消息滿天飛時,壓根沒有可信的渠道能為他們提供決策依據,他們是在猜謎。待在戰場一線的將軍們不得不在無數充斥着謬誤與誇大歪曲的報告中,試圖剝去偽裝和誤導,窺見到背後的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