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又一掌,機械般仿佛感覺不到痛楚。
蜂蝶四散。
張茶茶看着血肉模糊的雙掌,頹然倒地。
他蜷成一個球,腦袋埋在胳膊下面,就在這一片廢紙堆里,小小聲哽咽着,身體一抽一抽。
一身白衣單薄,宛如破碎的單翼蝴蝶。
小企鵝搖搖擺擺,猶豫靠近了些。
扭頭沖大企鵝叫了幾聲。
大企鵝回了幾句,被小企鵝連啄帶咬,只好走過來,開始和小企鵝一起,把廢紙團往一邊推。
小企鵝啄下自己的絨毛,塞進張茶茶手掌,蘸飽血再啄出來。
一隻幼崽身上能有多少毛?
張茶茶感覺到了,動動身體,露出苦澀笑容。
&謝你,」他說,「我現在,除了你們,什麼都沒啦。」
說着,猶猶豫豫伸出手,想試着摸摸小企鵝圓滾滾的腦袋。
小企鵝乖乖低頭給他摸。
&會陪我的,對不對?」張茶茶輕聲問。
小企鵝沒什麼反應。
張茶茶道:「之歸說,你爹爹是黃品靈獸,你也很可能是。靈獸都能通人意,你聽得懂的,對嗎?」開始下套。
小企鵝呆了一呆,這次抬起頭來,毛絨絨地在張茶茶手心蹭。
動作特別特別輕,特別特別小心。
&也沒和企鵝接觸過,不知道你們平時都什麼樣兒。」張茶茶察言觀色,放了句陷阱,柔聲道,「不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這裏,太寂寞了啊。」
&能抱抱你嗎?」張茶茶克制着自己的顫抖,小心翼翼地問。
小企鵝叫了一聲,往張茶茶方向邁了兩步。
——靈獸能通人意,張茶茶又沒和企鵝接觸過,所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也無法察覺罷。
於是張茶茶雙手托起小企鵝,把這一個灰毛糰子摟進懷裏。
小企鵝腦袋很自然地搭在他左胸,拱了拱。
張茶茶手都是抖抖地,快抱不住它。
忽然一道陰影罩下,鰭翅照着張茶茶亂打下來!
小企鵝扭頭大叫,拍打着小翅膀,挺着脖子不許大企鵝靠近。
&概它是怕我搶了它的孩子?」張茶茶將小企鵝放在地上,換了輕鬆口吻,「好好好,還給你還給你,我去丹房啦!」
張茶茶大步疾走。
他把自己關進丹房。
他捂着左胸。咬着嘴唇,淚流滿面。
蹭腦袋,多麼自然而熟悉的動作。從小到大,幾百幾千遍。
若不是音話傀儡倉促煉就,本身帶着缺陷。
若不是余之歸剛剛接觸,應對不及時。
自己是不是在將來的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就和清承當面錯過?
還好還好,他沒死。
還好還好,他還有重新回到軀體的希望。
張茶茶擦乾眼淚,重新掛上笑容。
既然姚清承不想他知道,他就什麼也不知道好啦!
橫豎毛絨絨的企鵝也很可愛。
還有御獸決,好好練起來!
做馭獸師挺好的,至於無法飛升?沒有姚清承,飛升又有何用?
別說余之歸沒提條件,就是要他性命,只要清承在就好!
嗯,之歸寫過企鵝的食譜,今天午飯就燒一道烏賊湯……
張茶茶抖擻精神,開始擬定菜譜。
情愛真令人瘋狂。
余之歸默默敲打蛇王,發表意見。
蛇王甩甩尾巴。
他們坐在一條海豚背上,破浪而行。
一人一蛇閒坐無聊,余之歸說起這幾日的水深火熱。
張茶茶對於抽取魂魄之事毫不介意,得知原委後差點就衝出去把姚清承搶到手不鬆開。
還好蛇王早有準備,一尾巴抽過來讓他清醒。
他不在意尚且罷了,姚清承的性子,怎麼可能不在意?
於是張茶茶捉着余之歸,努力練了七天御獸決和御心訣,態度之恭敬,修習之勤奮,研討之深刻……余之歸深深領教了什麼叫做「不要命」。
一旦學會,張茶茶立刻揮手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