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唐小雨坐端端正正,面向前方,表情嚴肅。
顏謹側着身子,微勾唇角,拿着她手上的手,仔細地塗了藥水,貼創可貼。
「好了。」他乾脆地放開手,抬眼去看緊張的女孩,唇瓣開合,道出低沉動聽的話語,「玩個拉鏈都能弄傷手,真是個小孩子。」
唐小雨立刻說:「我馬上二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
「馬上二十三,說明還沒有二十三,我都不記得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在做什麼了。」顏謹垂着眼瞼,她看不見他眼底的深意,但能感覺到他語氣的轉變,「年輕是件好事,好好珍惜現在無憂無慮的時光吧。」
唐小雨摸摸臉傻笑:「我這一事無成胸無大志的,日子過得稀里糊塗,沒什麼好珍惜的。」
顏謹微微挑眉,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注視她,隨後,意味深長道:「有些人想要你這樣的青春都得不到,不要妄自菲薄。」
語畢,他不再言語,系好安全帶離去。
次日。
江城衛視,晚間新聞。
「今天的警方報道環節,要為大家帶來的是一個關於繼母與繼子的故事。」
顏謹正襟危坐在演播廳,面色嚴肅,一絲不苟。他的領帶系得整齊,襯衫、西裝不見一丁點褶皺,強烈的男性荷爾蒙侵襲着女性觀眾,身上每一處都在宣告着——「這是一個完美無缺的男人」。
大屏幕上出現今日晚間新聞《警方報道》欄目的主題,背景是王可和秦松的結婚照,右下角是馬賽克的秦明照片,一行紅字大大的印在畫面上——《繼母的火》。
「2015年9月的一天,江城市臨江區一個普通家庭里忽然發生火災,消防官兵趕到時,小明的繼母王可抱着他從火災現場衝出來,在當時,大家都以為這是一起感人的母救子事件,可等小明醒來之後,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六歲的孩子親口指認,是自己的繼母王可要放火燒死自己,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呢?在臨江區看守所,我們見到了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王可。」
顏謹的話音落下,畫面切到被燒毀的秦家廢墟,旁邊敘述着案件的前因後果,當講述得差不多,懸念也足夠時,切到了唐小雨採訪王可的畫面。
「王可是嗎?」唐小雨拿着話筒進行基本訊問。
王可點頭。
唐小雨繼續問:「你跟受害人的父親結婚多久了?」
王可:「三年。」
唐小雨:「你平時和孩子的父親感情如何?和孩子有矛盾嗎?」
王可垂着頭道:「感情很好,沒有矛盾的,我嫁給他爸爸的時候,他還不怎麼記事,見了我就叫媽,我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
「家裏起火時只有你和小明在家嗎嗎?」唐小雨拿着話筒問道。
王可恍惚地點點頭,眼睛紅腫:「那天天氣熱,他爸去上班,鄰居都在家裏,沒有上街。本來好好的,我和孩子躺着午睡,孩子忽然說熱,我就起來去給他拿冰箱裏冰的水,誰知道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起火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家裏為什麼會忽然起火是嗎?」
王可點頭,哽咽道:「我哪裏知道為什麼會起火?好好的一個家,一把火燒沒了,現在全都以為是我放的火,我冤枉啊!你看看我,看我的胳膊和脖子,都是為了救孩子燒的!」
畫面顯示了王可胳膊和脖子上的傷口,唐小雨抿抿唇繼續問:「現在小明親口說是你放的火,如果你真的沒放火,你覺得孩子為什麼會這麼說?」
王可愣住了,看着攝像機沒吭聲,唐小雨繼續道:「知道你的繼子小明親口說是你要放火燒死他的時候,你是什麼心情?」
「我……」王可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節目切換到拍攝畫面,旁邊開始敘述王可和秦松當年結婚的事情,也敘述了孩子親生母親因為貧窮與秦松離婚的原因。當畫面顯示到一家三口的合照時,背景響起孩子治療燒傷時悽慘地痛喊。
因為事件太長,節目時間有限,今天只能播放上集,畫面停留在所有證據都指向王可的地方。
溫子濯在家裏看完今天的新聞,忍不住輕嗤一聲。說他危言聳聽誤導輿論,顏謹的節目播出後何嘗不會把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