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恢復知覺時,耳邊傳來幽幽的琴音,如深澗流泉,嗚咽成韻,他暗道:是母親在彈琴,身心處頓時有些安逸平和。
跨出門外時,迎接他的是母親驚喜而慈惠的眸光。
此時,他也更得知,原來最終還是秦家驕子秦牧提前自青龍宗歸來,一言成事,秦家門人子弟盡出,半日即覓得蹤跡,一夕已尋得趙毅歸來。
趙毅雖不願受秦家恩惠,卻又無可奈何,心中只有往其他方向找一些平衡,暗道:這有何難?秦家上下一夜之間,兩人失蹤,這豈會是巧合?只要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半日足以尋遍方圓百里,那高鵬的殘屍總能覓得,爾後自是順理成章。
知子莫如娘,趙母知道兒子不屑於受秦家恩惠,於是,她也不多言,只說秦牧親身相救,兒子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關節,心裏清楚即可。
趙毅邁步而出,來到院中,牆頭灑下金黃的陽光,璀璨而明麗,他暗道:趙毅啊趙毅,何必呢,只是見到母親臉上無以比擬的驚喜,此時這艷絕萬物的陽光,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只是但願不要再受秦家的一切了......
母親跟了出來,正色道:「小毅,有件事情,你一定答應娘。」趙毅自是點頭應是。
母親抬頭遙望天外,徐徐道:「你舅舅十年來一直在青龍宗,修行道術,聽說已經得道,這次他歸來就是為宗門招收子弟,為娘希望你能去青龍宗,也好學些本領,不再受人欺凌,為娘也好有個盼頭。」她見趙毅眉宇間閃過掙扎之色,她微微一笑,「你放心,你這個舅舅與秦家其他人不一樣,他從小對為娘都比較照顧。」
趙毅眉梢凝結出一絲僵硬,「那這照顧為何會缺席整整十年,偶然,意外,還是他根本根本我們母子放在心上?」
母親笑道:「那你更應該去,去查明他何以十年未歸?不要讓這個心結再纏繞着你,到時候,或許會有個選擇了。」
「是。那趙華去不去?」
「傻小子,那青龍宗可是神仙福地,這次這三楚大地上的千百適齡少年男女都要通過檢驗,方才有資格入龍門,拜仙長,趙華和你一樣,都要參與檢驗。」
「總算有個好消息了!」他喜盈眉梢。
楚地千里,青龍孤峻。這一民諺,原本說的是,青龍山孤峻挺拔,在千里大楚,峻極一方,笑傲風雲。而於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三楚大地上的人而言,卻是另有深意,只言這青龍山中青龍宗,是楚地宗派之首。飛天遁地,餐風飲露,翻江倒海,這青龍宗也成了億萬楚人心中的神仙聖地。
縱是天潢貴胄、名門子弟,能入『龍門』,侍奉於仙長座下,哪怕是端茶遞水,亦是樂此不疲。
這威遠侯府,雖沒落於煌煌朝闕,幸賴多有子弟入龍門、習道法,進而走上另一條路,侯府之人在青龍宗內日漸成勢,為謀取更大的利益,需不斷汲取人力,所以,入『龍門』是威遠侯府頭等大事。
威遠侯府會客廳,已是高朋滿座。
千里楚地的各方權貴、豪紳名流,皆是華轎麗車,攜子帶女而至;尋常百姓、斗升小民,肩負行囊,跋山涉水,心懷希望而來。
威遠侯秦普已是蒼老腐朽,然人逢喜事,高坐在上處,顧盼自豪時,分明年輕了幾歲。下首之人,黃袍銀帶,俊顏清姿,嘴含輕笑,端然安坐,在身後那面青龍大旗的掩映下,直似神寄異地他天,想來該是那仙門中人秦牧。
平日裏那些個坐議立談,滔滔不絕之輩,此刻在此人的光環之下,頓時變得拙嘴笨舌,辭不達意。
眾小得家人囑咐,自然知道那人身份,多雙眼放光地盯着那人,一襲青衣的趙毅,立於眾小之間,本毫不起眼,然而故意別顏他處,僵硬的頸項似固持着什麼?這就顯得有些特立獨行了。
他自己無從得知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於自己以為着什麼。反是那御劍歸來的名門驕子秦牧,竟似有意無意之間將目光頭像這個少年,每逢秦牧目光及處,趙毅卻故意看向別處,看到趙毅森冷的眉鋒,他分明露出幾分苦笑。
趙毅冷眼划過座上幾人,秦普他多年前也曾見過多次,只是此時已威嚴喪盡、垂垂老矣,他心中不屑道:這就是威遠侯爺嗎,真是匹夫老矣!至於秦牧,自己記憶里自然不曾有他的一絲印象,只是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