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你說,捷利的人都送4個月的工資過來了,咱們是上工呢還是不上工?」宿舍里,一名工人被四個月工資的許諾刺激的難以入睡,乾脆翻身問起了田世昌。www/biyange/com
「那也要捷利康的先送4個月的工資過來。」田世昌早就與楊銳討論過相關問題,算是半個罷工組織者。
房間內其他人也被這個話說的翻身起來,問:「老田,你的意思,捷利康要反悔?」
「捷利康反悔不反悔不一定,西聯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吧。」田世昌抬頭看看其他人,笑道:「我不是西聯廠子弟,我無所謂,哥幾個覺得老李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老李是悶屁,半天不放,放了不響,臭的要死。」最先說話的工人就是西聯廠的,笑着說出對廠長的評價。
同宿舍的兩人也是嘿嘿的笑,顯然都聽過這樣的話。
田世昌愣了一下,笑說:「形象。」
西捷工廠的宿舍是租的西堡肉聯廠的一棟簡易二層樓樓,一個三十平的房間住4個人,一層三個房間共用一個廁所,全樓沒有廚房,最適合單身漢。
當然,比起西堡肉聯廠的住宿環境,西捷廠其實並不是特別好。西堡肉聯廠屬於有錢的單位,又在荒郊野外不差地,因此,他們的單身工人都是一人一間平房的。西捷廠租的簡易二層樓是給單身幹部用的宿舍,同樣是一人一間,大小與單身工人們的平房相同,但環境就截然不同了,至少簡易樓里更明亮,也更乾燥和乾淨,地面也是水泥而非紅磚的。
西捷工廠在這方面稍微節省了一些,畢竟,他們招來的工人大部分屬於西聯廠的子弟,就算不在總廠這邊住,也不會太遠,許多人每周都要回兩三次家,臨時宿舍用的並不多。
不過,這幾天,西捷廠的工人們都住在了宿舍里,向着同一目標努力,關係卻是密切了許多。
田世昌想了想,也翻了個身坐起來,盤膝道:「捷利康沒給西聯廠分紅,老李肯定是不行的,再說,你們看咱們前端時間自己生產的結晶,肯定都被國醫外貿拿去賣了,分紅不是也都發到各人手裏了?我要是老李,肯定覺得自己做比分紅還好。」
「但廠子是人家捷利康的。」
「早晚肯定得給捷利康,但老李肯定不想現在就給。」
「那回了捷利康,咱們怎麼辦?」
「愛怎麼辦怎麼辦,咱們都是做了一年多的熟練工了,捷利康難不成重新培訓去?我看,老李說不定攢分紅攢出一個新廠子也說不定,到時候,你們家裏說不好還要你們回西聯廠。」
田世昌給同宿舍的人細細解釋,資料都是與楊銳商量好的,他也準備的相當充分。
田世昌是銳學組成員,讀書期間拿過銳學組的補貼,進入工廠以後,更是寄送過近百元錢到銳學組內,以發補貼給其他的銳學組成員,同樣如此做的還有牛安等人。
他們不止心甘情願的維持銳學組的身份,他們更希望維持銳學組的身份。
從情感上來說,銳學組的成員們經歷了人生中的重要時刻,截至目前為止,這些20歲左右的年輕人們應該很少經歷過比這更重要的時刻,少則一年多則數年的相處,也讓銳學組內的成員們有了認同感。
而從現實來說,已經進入社會的田世昌等人也需要維繫銳學組的紐帶。
進入社會以後的人際關係,與學校內的人際關係是不同的,即使以同學會的形式維繫這層關係,也讓他們的感覺更好。
另一方面,包括田世昌在內的銳學組成員,或多或少的都能感受到銳學組蘊含的力量。
在學生時代,他們固然能夠得到經濟上的幫助,或者在賺錢以後,回饋銳學組內。而脫離學生身份以後,他們能夠發揮的作用其實更廣泛。
別的不說,但凡銳學組內有幾個大學生回到河東省,在中國這個人情社會裏,他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就太多了,老婆?檢、孩子讀書、老人住院、親戚找工作、朋友進局子,都免不了同學關係的照顧。
做學生的時候,田世昌還沒有感覺,但工作以後,他的感觸立刻就有了。
哪怕是西捷工廠這么小的單位里,田世昌覺得如魚得水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與楊銳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