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話
大雪下了一整晚,卿修醒來的時候,草地上的雪堆得沒過人頭。
他把蓋在身上的毛毯疊好,放到哪個有一人高的大包上,以防毛毯掉到地上打濕。山洞裏面此時只有他一人,架起的篝火還有微弱的小火苗在跳動,給這冰冷的山洞留住了幾分暖意,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卿修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走去。
一出山洞,劈天蓋地的白色如同一把把利劍刺向卿修的雙眼,他捂住眼睛等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適應眼前的景象。
高於他頭頂許多的白雪,猶如一堵鋼鑄的牆結實地圍住山洞,僅有的約莫半丈的可供人站立的空間還是金燃他們拿着錘子砸出來的。
「嘭!」
看起來很斯文的金燃拿着一把有成年男子頭大小的鐵錘,神情專注,對着他身前的雪牆砸下去,兩相相碰的地方迸濺出細微的火花,伴隨着掉落的冰塊一閃而過。
「你來了,收拾下跟我們一起對付這個大塊頭,不然等太陽升上正中央的時候,我們會被這些冰塊淹死的。」
金燃看見卿修來了,把錘子放在地方,活動下手腕準備接下來的動作。
「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眼前的冰面看上去很平滑可是,真摸上去卻很扎手,下落的雪花還沒來得及變形,就被寒冷的空氣急速凍結,凝固,依舊保留着原始稜角的雪花有着不亞於刀片的鋒利。
卿修順着眼前的冰面向上望去,初生的太陽還未完全擺脫夜晚的陰影,帶着幾分朦朧的冷意,正透過頭頂的冰層小心地從那鋒利的雪花尖折射在人的身上,順着陽光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微小的冰刃並未完全重合,而是各自都有着獨立的空間,僅靠與同類的微小接觸,就完全冰封了整個草原。它們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猶如一把巨大的利劍隨時會割掉他們的生命。
如果中午地熱度不夠瞬間融化這些凝固的雪花,那麼在它們砸下的瞬間,這些雪花仍舊會保持着它鋒利的本性,直到接觸到炙熱的鮮血才會變成溫婉的雪花,與血液融為一體。
面對這懸在頭上的刀刃,卿修想起來了自己聽過的關於草原的傳聞。
草原日曬夜凍,夜晚下的不管是水還是雪都會因為溫度過低而凝結成冰,到了白天又會因為溫度過高而融化產生內澇。當初他聽這個傳聞的時候,還調侃金燃城的城主說對方是一個奇葩,草原都這樣了竟然還把金燃城建立在草原的中央,寧願一天來一次冰火兩重奏也不願意遷移到別的地方去,真是一個大嗶嗶。
等等!
突然,卿修想起來眼前這人叫啥名字了。金燃=金燃城,這人不就是那個嗶嗶嗎?
真是巧合的相遇啊!令他不得不感嘆人生處處有奇蹟。
「其實開始的時候,也沒這麼糟,至於後來我們都習慣了。」金燃說這話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懶,不願意離開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家而已,所以哪怕家鄉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們絕大部分人還是選擇頑強地堅守原地,期望着有一天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家鄉恢復原狀。
「咳咳,城主啊!我的手好酸哎!」一旁的巴圖學着金燃的樣子,把錘子防止地上一手撐着錘子,一手揉着腰裝作虛榮地咳嗦了兩聲,「太陽就快上來了,可冰塊還有這麼啊!」
邊說還邊掐一邊的孟根,孟根看着四肢發達其實頭腦也很發達,他立馬緊張地扶住巴圖,大聲問道:「啊!你沒事情吧!你可不能腎虧啊!嫂子還等着啊!」
一番話說的巴圖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不就是上一次在好友——巴圖爸爸面前說了句「孟根太野,要多管教」,就被這小子記仇到現在,這小子說話也不看看時候。
「你們先去休息會,下面的我來處理。」卿修也不戳破,他活動了下手腳拿起錘子在冰面上比劃了一下,尋找着可以下手的地方。
一邊還在做戲的二人,被卿修的乾淨利落所詫異,他們原本以為這個長相嬌氣的人會推辭一下的,哪像這麼快就上手了,看那架勢還挺熟悉的。
卿修找准了位置猛地砸上去,剎那間震地虎口發麻,他望着眼前光滑地沒有一絲痕跡依舊猶如鋼鐵般堅硬地冰面,甩着手腕有些不解,照他這個力度下去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