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靖剛剛看到那串沒有名字的本地號碼時,心裏就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現在聽到那個溫和平緩的聲音,也不意外。
他拿着電話,平靜道,「當然。」
電梯門開了,凌洛洛轉頭看了他一眼。
堂哥因為一個電話而頓足,打電話的人是誰?
「好,我現在過來一趟。」
他看到凌洛洛疑惑的視線,邁開步子走了出來,簡單兩句就掛斷了。
狹窄的街道上,只能容納單輛車的通行。
冷黑的夜空黯然無光,連路燈都是壞的。
只有悠長的車燈貫穿小道,影子都是虛晃的。
凌洛洛上了車,關上車門。
凌北靖看了一眼,轉向飛天,「有什麼狀況給我電話,我去一趟莫老那邊。」
「莫老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找過我們,為什麼會是現在?」
「我先過去再說,務必帶她離開維城。美國那邊接應的我已經安排好了,都是我自己最信任的。」
飛天猶豫,「但這個時候,恐怕機場並不好過關。」
「沒事。」他視線轉向深沉的夜色中,不知在想些什麼,低聲吶吶,「機場的那邊,慕家的人都被調換了,不會有人阻撓。」
「慕南辰?」
「先走再說。」
飛天最終將信將疑的點頭,在他內心深處始終是不太相信慕家的人,包括慕南辰。
慕南辰會在洛小姐離開的時候幫忙?
但願是真的,那麼即便是對立的一方,他也會尊敬這個人。
哪怕他以為利益娶了洛小姐,至少在分開的時候做到仁至義盡了。
飛天上了車,車子迅速消失在漆黑的盡頭。
……
……
深夜十一點。
米蘭達醫院頂層的陪護套房。
房間整潔寬敞,透過大幅的玻璃可以看到裏間的病床上,雙目緊閉老人還在吊水,已經睡了過去。
老爺子的視線從玻璃窗上收了回來,緩緩轉過身。
蒼老的臉上,疲憊,痛苦,愧疚,失望等各種情緒都糅合到了一起。
眉頭的皺痕與皺紋糾纏在了一起,深如刀刻。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揉了揉眉心,終於抬起眼來。
「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慕明川平靜的開口,「之前的那些,是。」
「就為了,讓南辰離婚?」
「是。」
老爺子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卻又滿是可悲的自嘲。
他拄着拐杖,那麼笑着,朝着沙發的方向走。
慕司情看着那個蹣跚的樣子,本來想去扶一把,但爺爺臉色太差了,他不敢去。
爺爺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黑過臉,他印象中,從舉家遷到了英國後,爺爺的性子就已經轉向溫和寬容。
走到慕明川旁邊的時候,慕老爺子突然舉起拐杖,狠狠的朝着慕明川背部打了下去。
慕明川悶哼了一聲,被那重重的一擊打到地上跪下。
痛苦的半弓着身子,直不起身來。
「當初接你回慕家,因為是我兒子對不起你們母子。哪怕這是一樁醜聞,給慕家抹了黑,我依然沒有選擇讓你只當慕家的一個影子,而是讓你光明正大作為慕家的長孫!」滄桑的聲音近乎沙啞的怒吼,「你就是這麼回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