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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過後不到半個月,整個順陽就為之一空。榷場的商隊走了,來學習考察的官員們也走了。
被耕牛犁過的田裏,農人們用鋤頭把大塊的土塊敲碎。這個工作都已經接近尾聲。
雪還沒有下,路上往來的鐵蹄聲似乎帶了一點肅殺的氣氛。
阮白站在路口做着簡單的熱身運動,身後幾隻威風凜凜的大狗,也跟着晃腦袋伸懶腰。黑曜石在旁邊噴氣,仗着高度優勢,樣子十分睥睨。阮白看着那梗着脖子的樣子,都替它累得慌。
暮秋的太陽沒有絲毫威力,風吹在身上就是一個透心涼。不過士卒們的晨練依舊在太陽升起前結束了,就連和農戶們僱工們一起晨跑的驛卒,也已經收工完畢。
偌大的官道就像是被阮白包了場一樣。他還像模像樣地擺出預備姿勢,斜眼一看,把超線的四足動物們統統趕到自己身後,才滿意地發號施令:「預備——跑!」
阮白一馬當先躥出去老長一截,背後狗叫馬嘶,熱鬧得不得了。
雖然這樣,身為少了兩條腿的人類,阮白還是跑得最慢的。他現在甚至連胖球都跑不贏了。
好幾個月都沒好好鍛煉,阮白這一回差點跑脫了,從千戶府一路跑到驛站就累得夠嗆,回來都是用走路的。
楚昊早就守在門口了,看他這幅喘得恨不得把舌頭吐出來的樣子,趕緊快步過去扶住:「跑不動了,怎麼不騎着黑曜石回來?」
阮白一靠到楚昊懷裏就跟只死狗一樣了,閉着眼睛喘了好一會,才在楚昊的催問下說道:「腿軟,爬不上去。」這麼丟臉的理由,非要逼他說出來,晚上睡書房去!
楚昊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抿了抿嘴,忍住了沒笑出來:「熱水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洗完澡,我給你按按,不然明天腿酸。」
「嗯。」阮白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至於原先跟在他身後跑的四足動物們,在把他送回家之後,全都撒歡似的跑了出去。
四肢不夠發達,連玩都被鄙視了麼?
楚昊摸了摸目瞪口呆的阮白,寬慰:「讓它們去,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它們就回來了。」家裏的規矩,用餐定時定點;除非特殊情況,否則過時不候。
周兔嘰家的兩個小崽子,原本吃飯還需要投喂,來這兒住了沒多久,就養成了飯點自覺吃飽的習慣。
飯點不吃飽,指望着零食?
呵呵。不吃飯,不給零食,連口蜜餞都沒得給。餓哭了也沒人理。
千戶府上唯一的特例只有阮白,沒有第二個人,或者是狗!
早飯桌上看到了準時來蹭飯的曹將軍。他倒不是每天都來,不過一個月總有半個月都會找各種藉口出現在楚家的飯桌上。
今天的藉口是現成的。
「趕緊吃完,今天要跑好多地方呢。」說完,曹將軍拿出上陣殺敵的氣勢,風捲殘雲一般得將他面前的一份食物一掃而空。
阮白的筷子剛下到碗裏,曹將軍已經吩咐在邊上伺候的小廝:「再來一碗!」他一邊抓着一個大肉包子在手,一邊抱怨,「你們家的碗太小了,又不是娘們,這麼一口哪夠?」
阮白把筷子放下,對小廝交代:「給將軍換大碗。」
小廝立刻點頭,一溜煙跑出去,很快就拿了和阮白前幾天吃麵用的一樣的碗出來,二話不說就給曹將軍盛了滿滿一碗粥,穩穩噹噹地放到了曹將軍跟前。
曹將軍低頭看着濃稠噴香的粥,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眼神一厲,拼了!男子漢大丈夫,自己作的死,哭着也要吃完!
曹將軍扶着肚子出門,打包了兩個大肉包子。
三人上了一輛馬車,到了關城門口的時候,已經有好幾輛馬車等在那兒了。牛車驢車更是不計其數,平板車上載着高高的貨物,全都用油布蓋着,看不出裏面是什麼東西。
幾個官吏正在忙前忙後地檢查綑紮的繩子是否牢固,看到他們過來,趕緊肅容而立,紛紛行禮。
曹將軍大手一揮:「不用多禮。出發!」該說的該注意的,前幾天已經全都交代了。真到了做事得抓緊時間,現在日頭短,他們哪怕有那麼多人,也得跑上幾天呢。
車隊浩浩蕩蕩地在官道上跑過,很快就順着一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