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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個從地上慢慢坐起身子,他的動作有些遲緩,而且伴隨着骨節的咯吱作響,看樣子即便是異常強壯的山地蠻人,在經過數年的沉睡之後也會變得虛弱下來。他用力晃着腦袋,似乎還在那數年一夢和現實中尋找平衡點,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視線始終沒從我們一群人身上移開。
「我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傻大個粗聲粗氣地咕噥着,音容笑貌都是如此熟悉,但又和我們認識的那個傻乎乎的大個子有很多不同:眼前這個是黯月大君,比起單純的傻大個來,他多了兩千多年的滄桑經歷,以至於整個人身上都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小村子裏住了好幾年,貓形態的莉莉一直陪着我……那個村子後面有一片松林,和當年安提爾老家的村子特別像。有一天我在林子裏打獵的時候遇見了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好像就是你們。」
「沒錯,就是我們,我們從地上世界來這邊找你來了,」林雪笑呵呵地看着傻大個,「你現在已經醒了,而且在你夢裏發生的事情也都是真的,具體情況你可以問你身邊那隻貓。」
傻大個撓着自己那頭亂髮,眼神時而糊塗時而清醒,最後突然冒出一句:「俺這是回家了?」
聽到這個特色鮮明的自稱,我莫名感覺心裏一松:看來那個熟悉的傻大個並沒有隨着黯月大君的夢醒而消失,他的記憶還在,就是不知道這些記憶到底能保留到什麼地步。
「蠻子哥哥,你已經沉睡很多年了,這幾年發生了很多事。我要慢慢給你解釋,」血公主拉着傻大個的胳膊,就好像抱着根粗大的木樁,隨後她轉向我們,「謝謝你們,請先去樓上休息一會吧,我和蠻子哥哥等會就過去。索婭,麻煩你帶他們去東廳。」
眾人被索婭帶到了城堡二樓。來到一間很寬廣的房間裏稍事休息。這仍然是個沒太多裝飾的石頭屋子,但起碼家具齊全而且鋪着地毯,看上去好像是城堡里的大人物們聚會討論事情的地方:房間中央有一張特別大的長桌,這讓它看着像個會議室。我們在這裏呆了有大概三十分鐘,聊着閒話打發時間,最後終於聽到房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穿戴一新的傻大個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臉上似乎還留着點淚痕的血公主,兩人身後則是之前給眾人帶過路的那個妖獸女僕,妖獸女僕推着個小小的餐車,上面是些樣式很簡單的點心。
「抱歉,現在城堡里的情況不太好,倉促之間也只能準備這些東西來招待客人了。」血公主臉上帶着歉意對眾人一鞠躬,隨後手腳麻利地和女僕一起把那些點心擺到長桌上,我趕緊對她搖搖手表示不在意:「沒事沒事——話說傻大個把情況都了解清楚了吧?」
傻大個——或者說黯月大君對眾人露出一個成分很複雜的笑容,隨後沉重地坐在我們對面:「搞明白了。幾年一夢啊,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又要天翻地覆一次。」
我看着對方,他現在身上穿了件華麗又厚重的袍子,雖然樣式看着有點古怪,但顯然代表着黯月統治者的尊崇身份,可是我還記着之前和他在北要塞最後一次見面時對方的打扮——那時的他穿着一身開線好幾處的粗布衣褲,衣服的肩膀上還磨出個大窟窿,因為塊頭太大,上衣的短袖緊繃繃地綁在胳膊上。整個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個剛從貧寒鄉下來到城裏見世面的老農。那時候那個苦哈哈和眼前這位魄力十足的黯月大君真是區別巨大:儘管他們有着完全相同的外貌。
冰蒂斯也在打量對方。隨後突然開口了:「問你個問題,你現在是黯月大君還是傻大個?」
「我也不知道。」對方粗聲粗氣地回答,兩手一攤,「我總體上應該是黯月大君,但俺當傻大個的那幾年也是真真切切的,而且那幾年的事兒記得還格外清楚。俺還記着你們帶來的那些點心……」
林雪和淺淺立刻從隨身空間裏倒騰出一大堆烤蛋糕小煎餅和其他亂七八糟的零食堆在長桌上,傻大個頓時眉開眼笑:「對對,這些東西記得特別清楚!」
旁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