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林深處,一位紫色錦袍的男子背對着她,長身玉立,手中執着白玉笛,正在吹奏。
原來,這笛聲,是他奏出來的。
喬葉不大懂音樂,賞心卻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也許,這個笛聲很特別,所以她遇到知音了吧?
喬葉偷偷地笑了,先去別的地方轉轉好了,今天早上才說要把她嫁出去,沒準這會兒正好遇到了她的貴人呢!她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躡手躡腳地退了下去,從綠竹林繞道去了碧淵寺的後山。
隨手摺下一根竹枝,喬葉百無聊賴地撩撥着路邊的野花野草。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初冬了,後山上的花草果然比山下的長得要好些。
走着走着,一道天然的峭壁出現在眼前,喬葉仰着頭,腰都快要折斷了,也看不到峭壁的頂端。峭壁之下是一個清澈的水潭,水潭裏倒影着三個大字--「隱龍潭」。也許是現代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總覺得寺院裏的溪水都特別純淨、特別神聖,喬葉丟下竹枝,四下瞧了瞧,沒人,她正好去洗個手。
喬葉跳過潭中突出水面的幾塊石頭,蹲在潭中心的位置,洗得很歡,有些偷竊沒有被發現的欣喜。順便對着鏡子般的水潭照了照,理了理在密室里弄得有些亂的髮髻。
「準備好了嗎?」
突然,一個尖細的女聲冷冰冰地從峭壁上響起。
「是的,神無大人。只要碧淵寺的謝客鐘聲一響,楚離必然會從佛堂出來,到時候我們在暗,他在明,肯定萬無一失。」
※
笛聲很悅耳,與從前「尋芳樓」的樂師們吹奏的完全不同,沒有取悅恩客的輕快,相反,帶着一絲無可奈何的惆悵。
循着聲音找過去,翠竹的深處,一襲紫色錦袍的男子背對着她,身材修長挺拔,有風吹過,他黑色的長髮隨風翻飛,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賞心靜靜站在他的身後聽着,許是奏得太入神了,又許是惆悵滿懷,那男子放下白玉笛,竟久久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
長嘆了一聲,男子轉過身,眼睛正好撞進了賞心凝神注視的眸中,頓時,四目相對。
風從竹林的一角吹過來,竹葉嘩嘩作響。
賞心微微尷尬地撇開眼去,只覺得這人的面目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久居尋芳樓,見的客人多了,什麼美貌的、粗野的都見識過,眼前的這位卻很不同,溫潤如玉,周身的芳華中自有一股天成的貴氣。
不說話,也許會更加尷尬。
「公子奏的曲子雖好,有幾個音卻偏了些。」賞心定了定神,又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無懼無畏。
那男子似是有些驚訝,漆黑的眼瞳中漾開一絲柔和的光:「哦?請姑娘多多指教。」
出聲,也是溫潤如珠玉落盤。
賞心笑道:「笛音偏高,可公子想要奏的曲子卻哀傷低沉,根本無法達到心中所想,不若用簫或者古琴更好。如果強行吹奏,怕是不能如願。」
「不能如願?」男子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絲哀傷,「確實不能如願。姑娘說得很對。」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世事本來無常,又因為束縛太多,喜歡的,抓不住,不喜歡的,偏偏堆積過來,讓人無可奈何。
賞心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傷處,惹他不高興了,趕忙笑道:「公子如果不介意,小女子為你吹奏一曲如何?」
那男子眼睛重新看向她,握了握手中的白玉笛,溫和一笑:「求之不得。」
賞心接過他手中的笛子,湊到唇邊,吹奏了起來。
才起了調子,男子的眉頭便蹙緊,她居然是用他剛剛的曲子開頭,隨後,笛聲一變,宛轉悠揚,哀傷中夾着衝破雲霄的豪氣,居然完全變了風格。他的沉鬱不能持久,她的愉悅令人開懷。
男子不由地轉而打量起面前的女子來,她側臉對着他,五官的輪廓精緻美好,櫻唇微張,雙眸微閉,神情專注,仿佛手中的笛子是她此刻唯一在意的東西,其它的都入不了眼。說不上為什麼,男子心裏突然便是一動——她懂他啊,只有對音樂鍾情的人才會有這麼沉醉的神情。
男子的唇角微微揚起,整張臉都生動起來,他盯着她的側臉出神地看着。
世間之人千萬,只
許是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