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廣鐵路造價確實不低,易知足修建這條鐵路時,處處要求高標準,為的是引起朝廷和士紳商賈的高度重視,聽的王德昌這話,他不以為意的道:「這是咱大清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所需材料全部是從西洋跨洋運來,價格難免貴些,山西地形複雜,要修建鐵路,僅是勘測線路,就需數年時間,待的動工修建,這鐵路造價早就降下來了。」
王德昌將信將疑的道:「這造價能夠降下來?」
「當然。」易知足篤定的道:「昌化鐵礦再有一年多時間就能大量的提供優質鐵礦,屆時,廣州自己能夠生產修建鐵路所需要的優質鐵,也能自行鍛造鐵軌,生產蒸汽機車,鐵路修建完全可以自力更生,這造價焉能降不下來?」
王德昌暗忖,難怪元奇捨得在昌化投入那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原來是衝着這鐵路修建來的。略微沉吟,他才道:「在下還有一點不明白,廣州如今的煤都是從安南購進的罷,似乎用不着山西的煤,易大掌柜何以對山西修建鐵路如此有興趣?」
聽的這話,易知足一笑,「原因很簡單,因為修建進出山西的鐵路最賺錢,誰能控制進出山西的鐵路,誰就控制了山西的煤。」
「易大掌柜快人快語。」王德昌笑道:「修建鐵路所需金額巨大,在下等做不了主,但會將鐵路火車的情況詳盡的稟報總號,並極力建議修建鐵路,易大掌柜的意思,咱們也會如實轉告。」
「好。」易知足道:「煩請諸位轉告各自總號和東家,晉商修建鐵路,元奇必然會鼎力相助。」
蔚豐厚票號的范器貴忍不住開口道:「易大掌柜似乎並無染指山西鐵路之意,為何卻極力促成山西修建鐵路?」
「投桃報李。」易知足笑道:「西票對於元奇屢有援助,元奇自然也要有所回報。」說着他起身拱手道:「在下還的去後面看看,改日再敘。」
起身禮送易知足離開,王德昌才緩緩坐下,看了幾位掌柜一眼,道:「怎麼樣?」
「必須的修。」員辻寬道:「誠如易大掌柜所言,誰能控制進出山西的鐵路,誰就控制了山西的煤,這可是一本萬利之事,怎麼着也不能讓元奇來修。」
「山西的鐵路,元奇修不了,這點自知之明易大掌柜還是有的。」王德昌緩聲道:「否則他也不會如此鼓動咱們來修。」
「王大掌柜這是不贊成?」
王德昌笑了笑,道:「一本萬利之事,豈能不贊成?不過,這條鐵路沒個幾千萬怕是修不下來,資金都用於鐵路修建,票號怎麼辦?」
員辻寬疑惑的道:「這是別有用心?」
天成亨票號的任天德道:「這話可別亂說,人家口口聲聲說的是晉商,可不是票號。」
王德昌擺了擺手,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去再議。」
佛廣州鐵路通車,轟動了整個廣州城,火車的力大無窮,快速平穩都成為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不過,易府的老爺子易允昌卻不關心鐵路火車,而是關心易知足的婚姻大事,易知足今年已經不小,虛歲都二十三了,婚姻卻是一拖再拖,與他同齡的,人家孩子都幾歲了,不由的他不急。
着急當然不止是易允昌,夫人林氏比他更着急,吩咐人安排了晚宴事宜之後,她看向易允昌,道:「樂兒明日就赴上海上任,今兒無論如何得說清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婚姻大事,不能一味的由着他的性子。」
易允昌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是四點了,估摸着三小子也應該回來了,中風之後他將孚泰行交給兩個兒子打理,就基本已經不管事,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小子的婚事,對這事他心裏有些內疚,當年若不是孚泰行經營不善,欠債纍纍,三小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來了。
「兒大不由爺,這事咱們急有什麼用?」易允昌慢條斯理的將懷表放回袋子,這才慢悠悠的道:「樂兒自有主見,他如今已是實授的四品道員,瞧着架勢,估摸着還的往上升,若能有個好姻親,也是一大助益,提提就好,沒必要逼他。」
「都是老爺一味的縱容。」林氏埋怨了一句,想到對方急不得,當即頓住,道:「好,就依老爺的,不逼他,提提總可以吧?」
「提,當然要提,也老大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