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飄出了一股清香,肉的香味,不是乾燥的,像這秋季口乾舌燥的燥,那聞起來多糟糕,嗓子都要冒火了。要李敏評價的話,叫潤的流油,讓人聞着流口水。
放在柴火上,用棍子插過去的走地雞,皮上塗抹了一層可以食用的香油,再撒些芝麻粒,絕對是香噴噴的。
伏燕蹲在火堆邊手裏拿了個小碗,拿根筷子在小碗裏攪拌着,混合了各式各樣的醬料,看過去,不是大家一般想像中紅紅的,大冬天火辣辣的滋味,而是黑糊糊的,看起來蠻可怕的一樣東西。
等調好這個醬料了,伏燕看準時機,舉起小碗,把碗口倒在烤雞上,嘩啦啦流下來的醬料,塗滿了一隻雞。
等再熱會兒以後,天下一絕的護國公烤雞可以大功告成了。
書房窗台靠着的那張貴妃榻上,像上回一樣擺了一張棋桌,桌上黑白兩兩方的廝殺,似乎不像上次那樣一目了然,淺而易見。
任憑窗外烤雞的香味不斷地傳入書房裏,按理是可以引起人飢腸轆轆的香氣,書房裏的三人卻都是紋絲不動。偶爾,只有李敏順着風兒聞一下味道,再轉過頭去看眼窗外烤雞的過程。其餘那兩人,卻都是忙到好像不能分身,聚精會神,全被棋盤上的棋子給吸住了。
要說與上次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回下的不是圍棋,而叫做五子棋的東西。
五子棋,大明王朝沒有人玩過。當她向書房裏的人說了規則以後,一下子吊起了兩個圍棋高手的興趣。
比起規則複雜的圍棋,李敏當初在現代沒有時間能好好研究,但是,五子棋比較簡單,一學就會,李敏在現代的時候,在五子棋上,也可以算是打敗天下無敵手。
下了幾步棋以後,朱隸歇下了手,兩隻手放在膝蓋頭上,一張臉板的一絲嚴肅,似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公孫良生在旁來回走了兩步,時而射向棋盤上的目光,會轉到李敏臉上停頓一下。
李敏反而被他們兩個這個樣子,快驚到要舉手投降了。不就是下一盤棋嗎?有必要搞到這樣心驚膽寒的陣仗?
「王爺,你之前,不是輸過妾身很多回嗎?」李敏有意調侃下老公。
朱隸那一記回給她的眼神,意味深長:上次我是故意輸給你那些臭棋的,好不好?
李敏腦子裏頓時閃過一個主意,要不,這回換做她,故意輸給他?
仿佛一眼可以洞穿她糟糕的想法,朱隸搶先一句話打斷她的念頭:「本王最討厭故意讓棋的人了。」
切!怎麼不說他自己!
「本王讓棋,乃君子的本質,實屬應該。倘若本王作為男子漢被一個女子讓棋了,會貽笑天下。」
他那一本正經的口吻,還真的把她嚇唬到了。嚇唬到她想讓棋的念頭橫空斬斷。
「下吧,下吧。」李敏豁出去說,等拿起棋子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把這個棋子按在棋盤上的時候,這盤棋,她也就贏定了。
難怪了,他一臉大禍臨頭的樣子。
於他這種圍棋高手來說,怕還是第一次輸棋吧。
朱隸吧啦吧啦點着頭,對她說:「沒關係,王妃下吧。本王在這世上,在棋藝上也只輸給了王妃一人。」
他這話絕無誇張。小時候剛學棋藝的時候不說,肯定有一個過程。到了他行冠禮以後,再也從來沒有在圍棋上輸過一次給別人了。按照他父親朱懷聖的說法,圍棋猶如沙場,護國公要在沙場上戰無不勝,怎可在棋盤上讓步於他人。
聽了這話,李敏頓時感到了頭頂上壓力山大,好大的鴨梨!
早知道不教他什麼五子棋了,總算看穿了男人的本性,男人這個本性,好比小男孩,特別愛鬧彆扭。輸棋不行,贏棋也不行,兩面都不行,只有自己撅着一張嘴。
李敏可以想像出眼前這個男人小時候的樣子了,整天撅嘴的一個小男孩。
朱隸對此肯定矢口否認。他自小,是個男子漢,哪裏來的撅嘴,只是偶爾板着一張過於成熟的臉是真的。
撅嘴和鐵板臉有什麼區別?李敏要扶額。
烤好了烤雞的伏燕,不敢把雞切開,整隻雞先拿進屋裏給兩個主子查看。
把棋盤推開,不管那個撅嘴的男人如何抗議,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