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漢立即付賬,拎着簍子出門,林峰趕過去扯住他說:還是在這個野味館吃點什麼走吧。
可以。馬雲漢回過頭:你在這兒等等,我把這鼴鼠母子寄存在一個地方再轉來。
林峰說:行,我等你回來。他望着馬雲漢朝店子左邊走去,轉個彎,就不見了。
這野味店四面是山,山上有霧,霧中傳出鳥鳴、猿啼、泉水淙淙等天籟之音。林峰在店裏等了許久,仍不見馬雲漢返回,他便走出門外探望,到處是山,卻不見馬雲漢的身影,他提高嗓門呼喊馬雲漢的名字,只有山谷的回音,沒有馬雲漢的回音。
林峰着急了,他鑽進大山的密林中尋找,沿着一條青石相迭的山路,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前面是一座寺院,院門前站着一個小和尚,他走上前去問:小師父,看見一個提着簍子的中年男人經過這裏嗎?那簍子裏裝着一對像黃鼠狼樣的一大一小的動物。小和尚望着林峰良久,繼而說:看樣子,你這位施主非常着急。非常遺憾,我沒有看見任何生人來過這裏。林峰神情懊喪,正要離開,小和尚又說:不過,你有什麼急事,可以入寺找法師言明,他也許可以指點迷津。林峰說,我豈敢冒昧入寺,驚擾法師?他還是執意離去,朝寺院右側的一條山路走,那裏長林豐草,他穿過一片荊棘,來到一處崖壁旁,隱約聽到有人呻吟,他巡聲繞至崖壁另一面,看到谷底一條淙淙溪泉,忽然他感到驚訝:溪泉的條石旁分明躺着一個人,他心裏一緊,那個躺着的人越看越像馬雲漢,而且身邊還有一隻空竹簍,竹簍里一對鼴鼠母子到哪裏去了呢?他疑惑不解。一定是出事了,走近馬雲漢時,已能清晰地聽到他痛苦的呻吟,林峰扶起衣服已經濕透的馬雲漢低聲問: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怎麼竹簍也是空的?馬雲漢說:這對鼴鼠母子被我放了生。我曾聽寺院裏的法師說,我有災厄,放生可以消孽。隨後我來到溪泉邊飲水,一腳不慎踏滑了一塊佈滿青苔的石頭,所以摔倒了。
馬雲漢站立不穩,林峰趕緊又攙扶着他說:我送你到醫院去。
甭上醫院,先上寺院,我要問一問那法師,我被摔成這個樣子該作何解釋。馬雲漢一瘸一瘸地走着,氣喘吁吁的。
林峰嫌這麼走太慢,感覺自己有的是力氣,便背起他直奔山中的寺院,到了寺院門口,那個守門的小和尚還與林峰面熟,便指着他背上的馬雲漢,問林峰這位施主怎麼了?
他傷着了,要找寺院裏的法師問些事。林峰即刻把馬雲漢放下來,讓他坐在一塊條石上歇息。馬雲漢勒起左邊褲筒,露出膝蓋來,膝蓋上有團腫塊,他搓揉着,已經發紅。林峰見了,動手給他摩挲幾下,他說慢着,用力重了會疼。小和尚說:既然這樣,我去通報一下法師,你們等着。
小和尚去了一陣,便轉來,未出寺院就招手。於是林峰又馱起馬雲漢走進寺院。寺院裏一排枝繁葉茂的銀杏樹,有知了在上面叫,那法師很勤勉,還拿着掃把打掃碎屑葉渣什麼的。整個寺院顯得乾淨、寧謐。中央供佛像的殿堂偶有誦經聲傳出,沒有聒噪浮泛的感覺,反倒營造出肅穆神秘的氛圍。法師和別的和尚沒有什麼大的區別,是身穿袈裟,頭頂有幾顆麇鹿斑痕的那種,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這個法師身體胖一點。
這會兒見兩個施主來了,就把他們引進院內一間禪房。法師還認識馬雲漢,說你就是上次抽籤的那位施主嗎?他的話語柔和,眼裏閃爍着慈祥的光澤。馬雲漢本來對法師有些生氣,暗裏思忖:要不是你叫我去放生,我的左膝蓋也不會扭傷?眼看法師的態度和善,他的氣就消了一半,但還是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法師微笑着講:施主,要不是放生消業,你還會有生命危險,現在你只扭了一下腿,很快就會恢復。說着,他讓馬雲漢躺在一張竹床上,邊給他捏拿膝蓋上的經絡,邊念藥師佛咒——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消災免難,祈福迎祥!法師重複多遍,馬雲漢說他漸漸地舒適多了。之後法師還在馬雲漢的膝蓋上貼一塊膏藥,繼而馬雲漢下地能走路了。林峰驚詫地看着法師,說你真行!法師就當沒有聽見一樣,非常平靜地說:三天之內以坐為主,少走動,更不能作劇烈運動。馬雲漢謹記在心,向法師打個躬緩緩離去,林峰在一路上照顧他。
此刻,暮色四垂,離前面山中的旅店還有一些路程,路上沒有馬車,馬雲漢走得慢,而且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