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富看破了金貼的心事,說些感謝他之類的好話,還特別提起他給家父義診的事來,表示這次請他治病,不會虧他。金貼暗想,能不虧我嗎?你有什麼給我,一個窮小子。望富說:我幫你上山採藥,幹些背馱挑扛的事兒還是可以的。這也叫換工,我沒錢給你,賣些力氣抵付你給我治病的藥費。
金貼是一條中年漢子,膀大腰圓,應該說有使不完的勁,可是常年翻山越嶺採藥,也感覺累。聽望富這麼一說,他當即應允,行啦!我採藥正缺個人手。這會兒,金貼站起來,把雙手一搓,叫望富把左右手臂依次伸過來他看,他說這是紅斑狼瘡,有辦法治。他們倆的對話,柳絮聽得清清楚楚,感覺丈夫確實缺一個幫手,望富願意當他的幫手,她也高興。於是放下手頭活兒,篩一杯茶很客氣地遞給望富。
金貼說話算話,當下就吩咐柳絮熬一缽藥湯讓他內服,然後叫他回去到湖畔溝邊摘一種他認識的柳樹葉子煎水洗雙臂,每日早晚各洗一次。望富照辦,采來柳樹葉煎水洗了一周,左右手臂上的紅斑狼瘡淡了不少,也沒有先前癢了。再繼續洗一周,左右手臂上的紅斑狼瘡完全消失了。但有時還隱隱的有點癢,他也不在乎。他不食言,以一種感恩心來到金貼家,說我的癢病好了,可以幫金貼叔上山採藥了。金貼很高興,帶他上山認識了許多藥草,還介紹它們的藥性和使用方法。望富也非常感激,跟他上山採藥也非常賣力,尤其是扛着成捆的藥材翻山越嶺等重活兒他包攬着毫無怨言。這時候,他的左右手臂不知咋回事又在發癢,他一搔,像先前一樣起了一層紅斑。
這種癢病怎麼反彈呢?做了幾十年郎中的金貼有些不解,照樣煎解毒的草藥水吩咐他按劑量內服,還讓妻子摘柳葉在自己家裏煎水給他洗,這樣做一周完成了一個療程,他左右手臂的症狀又減弱了。可是不能徹底痊癒,他總在手臂上搔來搔去,搔了的部位紅如蝦蚣。金貼仍然不解,自言自語起來,我做郎中好多年,許多人身上發癢,甚至皮膚潰爛,都治好了,為什麼這個症狀並不怎麼厲害的癢病就治不好呢?金貼忽然想到什麼,問他,這種癢病是怎麼引起的?他說最初是中了蠍毒,可以說是蠍毒留下的後遺症。金貼想當然地解釋,蠍子咬你是有原因的,也許是一種孽障病。孽障病難以治好,控制症狀都難。時刻搔癢的望富聽了有些納悶,哪該怎麼辦呢?
建議你找青龍寺里的和尚,和尚或許可以化解你的病災。金貼還指點去青龍寺的路徑。望富上次找金貼去過一次,他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青龍寺那位和尚的身影,以及和尚說過的話:你先找郎中試試,沒有辦法再到青龍寺來。
當天上午,望富就爬山往青龍寺趕去,走近寺門就聽見和尚撞鐘的響聲,那鐘聲雄渾,清越,聽到心裏去本該有一種寧靜的感覺,可在望富聽來不是這樣,仿佛那裏的和尚撞鐘,一下一下都撞在他的心裏,他感到發慌。進入青龍寺,他看見三三兩兩的和尚,有的誦讀經文,有的打掃場院;有的一邊捻佛珠一邊念佛號,有的坐在一起交談什麼。望富舉目四顧,就是不見上次碰見的那位身披袈裟的高個子和尚,他故意把一雙裸着的紅腫手臂抬起,希望引起僧人們注意,可是很少有僧人理睬他,大都非常虔誠地幹着佛事。偶爾有一個僧人看他一眼,卻並不注意他的手臂,只走近問他,這位施主,是要進青龍殿燒香嗎?要哪號香?望富沒有錢買香,有些尷尬,說我不要香,只進大殿,干拜一下神佛,想必我盡了心,神佛也不會在乎我燒香不燒香。他想拜了神佛後,再打聽那位身披袈裟的高個子僧人到哪裏去了。可是正欲跨進大殿,卻沒有想到,這個僧人站在大殿門口伸開雙手攔住,說你不要進來,連燒香的錢都沒有,進來幹嘛?
望富不好強來,就地跪下,望着大殿拜了三拜,說各位仙佛菩薩,本人太窮,買不起香燭,現在不能進去行膜拜之禮,只好在門外將就着盡一份心,如有得罪還請饒恕,他日,我若有了錢,再買香燭點着進殿禮拜仙佛菩薩。望富站起身,向攔路的僧人打聽高個子和尚,那僧人搖頭不語。望富又打聽一個打掃寺院的僧人,他說你要說出名字,我們這裏高個子僧人有多位,誰知你要找哪位呢?望富四下里張望,發現一位高個子僧人正坐在那邊走廊唪經誦咒,他走過去一看,卻不是上次碰見的那位,便故意咳一聲以引起那位僧人注意,以便套上近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