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叢林還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山,只比田畈高出半米左右,上面沒有凸出的峰巒,就連位置突兀的土墩都沒有,除了齊腰深的荊棘雜草和指頭一般大的水竹,便是雜生着的一棵棵馬尾松,蒼翠欲滴,有各種花翅膀鳥在樹間跳躍鳴囀。阿二對兩個男伴說:找不到那頭水牛,我還真想打兩隻鳥,止一止狩獵的癮。兩個男伴正要爭着議論什麼,林子的左邊忽然傳來叫聲——救命,水牛要牴死人啦!不好!是黎解士在叫。阿二和兩個同伴都聽出來了,他們聞聲疾速趕去。阿二跑在前面,繞過一片雜草和灌木叢生的林子,他驚詫地發現黎解士扒在一棵高大的馬尾松上,那頭用彎角盤成了圈的水牛在氣怒地牴觸馬尾松樹杆,直弄得那棵馬尾松不停地搖晃。阿二本想朝那頭水牛射擊,又恐發射不准,子彈傷着了樹上的黎解士。他急中生智,大聲吼道:打死水牛。於是兩個同伴也跟着大喊,直喊得整天價響。水牛見來人多了,勢頭不對,便放棄對黎解士的攻擊,掉頭朝叢林深處逃竄,阿二和兩個同伴朝那水牛直追不舍,黎解士也從樹上溜下來,跟了過去,但他的身子還在顫慄,嘴裏直喘粗氣。那頭水牛竄至叢林的邊緣,本想回過頭來,見阿二他們追過來了,便竄出林外,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荒湖,它便下水游向荒湖的中央。
阿二持土銃追到荒湖的岸邊,離那頭水牛最近的岸邊,最近也有三十多米,阿二把銃杆的口子瞄準它,「嘣」的一聲,一團火花噴射出去,不知打沒打准那頭水牛,只見它又朝對岸游去,一會兒,它游過的湖水間泛出一點點血紅,這證明它中彈了。黎解士盯着眼看,果然發現那頭水牛的左背在不停地涌流鮮血,他解恨地念叨着:阿二的一銃打得好,打中了那頭該死的水牛。
也許湖對岸村莊裏的人聽到了放土銃的響聲,一個個蜂擁而來,有的戴着草帽,有的光着頭,紅男綠女都有,很快就站在了湖岸上。黎解士和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放聲大喊:你們敢快躲開,那頭水牛瘋了,小心它上岸牴死人的。對岸的人正要散開,卻發現那頭水牛掉轉頭,游向荒湖的另一方水道,它避開人,分明是怕人,它的背部還在流血。對岸的人便鎮靜下來,議論道:它好像沒有瘋。
它瘋了,把我哥哥牴死在水田裏。黎解士說:我們就是來收拾它的。
阿二衣袋裏放了藥和釺子,現在正取出來裝進土銃里,打算第二銃結果它的性命。
那頭水牛在湖的那邊遊動,近了無人的湖岸也不爬上去,它就在湖水中徘徊,背上中彈的傷口汩汩地流血,雖然湖水稀釋了它的殷紅,卻不能緩解它的疼痛。它知道死神正朝它走近,仍掙扎着,與人——它的天敵作殊死抵禦。持土銃的阿二又來了,朝距離它近的岸邊走來,端起土銃正朝它瞄準,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幫人。太陽毒熱,有的還悠閒地蹲下身子掬一捧湖水抹在臉上消暑解涼,一點也不緊張,而那頭水牛正在逃命,水浪在它身後涌動成行。
驀地,「嘣」的一聲巨響,一團火藥又擊中了那頭水牛的身子,只見它在湖床艱難地轉了一下脖子,然後水花泛起一團團血紅;它的身子無力地動了一下,便緩緩地沉沒下去,湖面冒起一串串水泡,水泡浮着淡淡的血紅。荒湖上又復歸寧靜,只有細浪在暗涌,只有阿二、黎解士等人在議論:水牛被打死了。
針對其它動物來講,水牛是龐然大物,也一味上好龖的菜餚,這誰都清楚。這頭被打死的水牛雖然沉進了湖底,卻還是黎解師家的,黎解師被水牛牴死了,辦喪事請客,正好剝這頭水牛身上的肉做菜。大家都這麼想,黎解士一個勁地說:感謝阿二給我哥哥報仇雪恨,現在水牛肉既可以做菜,又可以祭奠我哥哥的英靈。眾人笑道:水牛還在水裏,誰去把它撈起來?
我去,我去。黎解士激動地回話。
那水牛不是三兩斤,那麼容易弄起來了?阿二歪着頭髮表意見。
那麼該怎樣把它弄起來?黎解士本來想到用繩子綁住水牛的屍體往岸邊拖的辦法,卻故意與阿二交流,最龖後還是確認這個辦法。但他們都沒有帶繩子來,黎解士就叫一個隨從男子回去拿。那男子離開這兒好久都沒有轉來,大家都等得不耐煩了,天氣又熱,個個身上汗涔涔的。阿二把土銃放在一邊,蹲下身子雙手伸進湖裏掬水在臉上解涼。黎解士說:我們不如下湖去,把那頭死水牛拖近岸邊,再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鴰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