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想花錢租房子,也沒那麼容易,很多老鄉因為給獨立團讓房子,都合住到了別人家,導致房源緊張。馬良一雙長腿把莊裏轉悠個遍,打聽再打聽,詢問又詢問,終於尋到一處。四圍殘破的土牆,兩扇搖搖欲墜的木板大門,院子面積倒是很大,可惜空蕩荒涼,只在院角生長着一棵高大的皂莢樹,主幹遒勁,應該有好多年樹齡,坐北朝南一屋兩間,西頭還連着一個狹小的廚房。
房主是孫寡婦,過去她家是富戶,前些年男人意外死了,逐漸破落。聽馬良說要出錢來租,開價一塊大洋一年,在大北莊這窮鄉僻壤哪有人會租房子,這價碼可真是開的高了,馬良卻沒含糊,還價成兩塊大洋一年,把孫寡婦差點沒樂暈過去,當即拍板成交,揣着兩塊大洋就回了娘家。
馬良不是傻子,他這麼做一方面是為和房東搞好關係將來少麻煩,另一方面因為反正這錢又不用他出,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羅富貴是否已經哭暈在牆角。
進門就是一間屋,左邊通向廚房,右邊牆上開一個門洞掛了帘子通向裏間屋。胡義很滿意,領着馬良就把房子簡單收拾了直接入住,小紅纓領着羅富貴把她的家當從炊事班低調地背回來,在裏面那間屋安了自己的小窩,高興得像一隻得到了樹洞的松鼠,蹦躂個不停。
屋子收拾停當,胡義坐在破桌子邊,把機槍和自己從山谷帶回來的那支三八大蓋擺在桌上,拆解了開始做維護保養,一邊吩咐馬良去把劉堅強找回來。
馬良本來也想坐下來擦自己的槍,一聽胡義說要他去找流鼻涕,有點不想去:「哥,找他幹啥?那根死木頭根本就沒把自己當咱九班的人,沒有他咱們更省心。」
胡義一直忙着手裏的活,頭也不抬地說:「如果他還是班長,我管不着他,他也管不着我,眼不見心不煩。但是現在我是班長,就容不得他繼續扯淡!別囉嗦了,現在就去。」
無名村的時候流鼻涕這個廢物就胡攪蠻纏,今天中午在炊事班又吃裏扒外丟人現眼,現在自己被迫成為了草頭班長,那就必須得修理修理這個沒心沒肺的新兵蛋子。
馬良無奈,起身出門了。
胡義又對躺在破床上喘粗氣的羅富貴說:「你也別閒着了,去給我找根繩子來。」
羅富貴卻自顧自地說:「馬良就是個缺心眼帶冒煙的混球,明明那孫寡婦是要一塊大洋,這個敗家馬良生生給人兩塊,崽賣爺田心不疼啊,他這不是成心噁心我麼。胡老大,你為啥不管?」
胡義扭頭看了看哭喪着臉的羅富貴:「你有完沒完了?要不,我給你一塊大洋?」
羅富貴一聽這話,再一看胡義似乎面色不虞,趕緊坐起來了,嘴上說:「我找繩子去,我去找繩子去還不行麼。」心裏暗暗嘀咕:找繩子干屁,用繩子擦槍麼?這九班裏除了老子壓根就沒有個正常人!
劉堅強一如既往地靠在某個牆角曬太陽,已經換上了一條重新領取的褲子,可是心裏卻是冰涼冰涼的,這回當眾被撕了褲子光了屁股,以後徹底沒法做人了,正在憂傷地悲嘆人生的荒涼,卻被突然出現的馬良無情打斷,連拉帶扯,沒頭沒腦地把他拽進了一個院子,推進了一個陌生的屋門。
進門後才知道,這是九班的窩。劉堅強還不太明白這是要幹什麼,坐桌子邊正在擦槍的胡義頭也不抬地命令:「騾子,把這廢物給我綁了!」
羅富貴起初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綁他幹什麼?仔細地瞧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胡義。站在門口的馬良也是雲裏霧裏。
「看什麼看?我說綁了他!」
羅富貴對於動手打架上戰場這類事情是既膽小又害怕,因為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要是過去,他是絕對沒底氣做這些事的,純粹一個人高馬大的受氣包。今天中午在炊事班與二連拉扯劉堅強,破例開了一個先河,一方面是被小紅纓要挾,一方面是有胡義在身後,所以他動了力氣,事中事後並沒有像過去那樣感到恐慌,反而覺得渾身舒爽,被一群驚詫的眼神看得得意洋洋,食髓知味,看來以後有必要在安全的情況下經常顯擺顯擺自己這身力氣。
租房子多花了一塊大洋這火還在心裏壓着呢,當然更樂得看別人倒霉,羅富貴不再猶豫,一把扯住同樣糊裏糊塗的劉堅強,輕輕鬆鬆就把他
第五十三章 流鼻涕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