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喜歡打夜戰,那是被環境逼的,缺槍沒炮少彈藥,鬼子槍准武器好,所以黑暗是最好的掩護,能抵消敵人優勢同時隨時可跑。其實鬼子才是擅長打夜戰的,因為鬼子的步兵戰術強調的就是大膽迂迴穿插,一個小隊,甚至一個班,都敢於直繞敵後,在正面戰場上,這種戰術特性常常導致大建制驚慌潰退,丟失防線。但是,八路往往沒有防線,沒有陣地,在這種情況下,鬼子是空有利矛,卻看不到盾在哪,奈何?
四下里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槍口焰的紛亂瞬閃,吳嚴朝着閃過火舌的位置連開幾槍,就橫滾着換了個地方。
鬼子太多了,儘管夜黑,一連絕對擋不住,火力不如人,對面的幾挺歪把子掃得整片樹林亂顫,不時能聽到附近有戰士中彈。與鬼子交手的經驗不少了,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吳嚴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持續在增加的傷亡,而是鬼子的習慣不會只打一面,他們現在也許趁黑分兵在繞。
二連危險,現在一連也同樣危險,如果為救二連繼續拖延,可能一連也要跟着完蛋。
「撤不許慌,一二排交替掩護,保持接觸後撤,三排掩護南側。」
吳嚴下達了命令,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他要帶一連引着鬼子遠離村子,對面這些鬼子無疑是主力,把他們拉走,剩下的就看二連自己了。
咔嗒——歪把子終於卡殼了,黑咕隆咚搞不清什麼毛病,使勁兒拽拉槍機沒反應,狠命敲了兩拳頭沒作用。
「你怎麼裝的子彈?」劉堅強火大。
「你怎麼打的?連個氣兒都不喘,現在連彈斗都是燙的,怪誰」馬良火更大。
這機槍沒法打了,劉堅強一甩手撇下歪把子的槍托,掉頭去摸自己掉在附近那支步槍。
馬良也轉身,想去拔自己那支仍然豎扎在鬼子屍體上的步槍,剛轉過身,看見身後一坨黑咕隆咚的影子,嚇得一激靈:「誰?」
「咋呼個屁」羅富貴正在黑暗裏翻弄那具屍體,旁邊還趴着個小身影,跟着羅富貴一起瞎忙活。
「我的槍呢?」
羅富貴在他身邊摸索了幾把,咣啷一聲將一支掛着刺刀的步槍扔在馬良腳前。
小紅纓在黑暗裏低聲朝馬良問:「你倆咋停了?」
「流鼻涕能耐,把機槍打成熱碳了」
壕溝里早已沒有了生機,胡義將槍口一直指向那段橫向戰壕位置,不慌不忙地等着,只要那裏槍口閃,就毫不猶豫地把他壓制回去,可是現在,藏在那兒的鬼子已經不肯再出來開火了。
南邊的槍聲越來越遠,正在拉開距離,那是吳嚴在引着鬼子跑,估計一連的傷亡少不了,不過局面因此變得不再緊張。原本打算朝村里喊話,讓二連往北跑,現在可以省了,胡義猶豫着有沒有必要趁機把開闊地里的鬼子收拾於淨
突然村子西邊一陣亂槍響,接着是手榴彈爆炸聲,有人從西面對村子發動進攻了。
只能是三連,他們為什麼到西面去了?胡義納了悶,還沒來得及想這個問題,附近悉悉索索一陣響動,一個人影貓着腰過來。未到近前先開口:「班長。」
胡義聽出了是劉堅強,於是重新擺正視線,盯着黑暗田野。
劉堅強到了胡義右邊趴下:「南邊的鬼子一時過不來,咱們把戰壕里的鬼子清了吧?」
胡義沒說話,摸黑戰鬥,意外非常多,現在形勢變成這樣,全都是意外所致,要不是二連意外被夾擊陷入危機,胡義根本就沒想帶九班打這一仗。原來的想法是,如果確認鬼子出來,不是接觸一連就是接觸三連,那樣二連肯定撤,一連三連也會撤,九班掉頭跑了就算結束,哪敢想像現在這個局面。
一個小隊,剩下了十多個鬼子藏在中間的戰壕里抵抗,黑暗對己方是掩護,對他們也一樣是掩護,看着貌似簡單,其實真動手的話也許沒那麼容易打。
班長沒給回應,劉堅強又說:「我跟馬良和傻子從溝里摸過去,到合適的距離往戰壕里送他們一陣手榴彈,不信他們還能剩下幾個活人」
這時又有三個人影貓腰靠近過來,是馬良羅富貴和小紅纓。
「哥,我看行,我們仨就夠。」馬良聽到了劉堅強之前的話,停在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