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而成!」四字,字字頓足,聲聲透力,着實把林寧嚇了一大跳。
這會兒,自己的心思仿佛被老者掏出來,里里外外都瞧了個通透,天字之說,乃為一大,這一點,按道理只有書寫之人自己清楚才對,他還什麼都沒說,就被老者徹底看透了。
究竟是被老者看透的,還是他自己憑感覺推測的,林寧不知道,他現在只知道,老者所說不是妄言了。
上算千年不算多,面對着如此難解之字,一語驚破,如此看來,的確不算多,十分已經讓林寧信了七分,天字本身就沒有寓意,所謂寓意無非就是書寫之人本人意願,別人會寫什麼,寫出來是什麼意思?到底有什麼含義?有幾個含義?
裏面的學問,可不是隻言片語就道得清的,更不是隨便就能忽悠過去的,學問千千萬,字體更是無窮盡,然而要借着對方所寫之字去揣摩對方的心意,將其解讀出來後,才能算他的運勢。
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其中最難的還是一點:模糊不清。
想想便知,以字測運,紛繁複雜,且又似是而非,稍有不慎便有指南打北之意,被人說成笑話。
但老者愣是想都沒怎麼想,就率先道破了林寧此字含義,此刻林寧寧願相信這老頭會什麼讀心術,都不願相信他是自己推測出來的。
這他娘的太恐怖了,還是人嗎?
天字那麼多種說法,他不扯什麼天支地干,天文地理,偏偏就說這一大成天,這不是邪門是什麼?
思及此處,林寧心裏終於泛起了一絲冰冷,大熱天的,他居然手腳冰冷。
旁人所見所聞,皆是腦子短了路,什麼一大二大的?看向當事人的表情滿臉沉韻,不像是作秀,那這個字還真被他給說對了?
眾人心裏一番揣測間,卻聽他不慌不忙的道來:「天字所成,究其原理,乃是苟同之理,你這個字,雖說囊括之廣,含義頗甚,但唯有一點乃是不變的。」
「哪一點?」林寧深吸了口氣,雙手不自覺的緊握起來,聽着老者之言,他似乎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頓悟正在開啟。
隨着林寧追問,眾人也摒住了氣,細細聽來。
「不變之理,乃是一大,天下萬物,唯有一樣東西最大,那就是天本身,所以謂之一大,而你寫的這個字,筆法融厚,單單一個天字就佔據了整張紙的全部,且又是書寫在中央,如此看來,你心不在天,而是在天之外!」
「天之外?」林寧瞳孔縮至針孔大小,沉心下來,老者淡淡的點點頭。
「不錯,天之外,一人獨大,獨步天下,這麼說,可是能理解了?」
一語說出,林寧整個人徹底怔住了,似乎因為老者一語,心底有種莫名感覺在悸動,「獨步天下?」他在心底重複了一句。
自己希望獨步天下嗎,成就無上大道嗎?林寧在心裏自問,沒錯,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多年以來,林寧飽受欺壓,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揚眉吐氣,但僅僅如此就夠了嗎?
不夠,他在心底徹底的否認了,如今的他,身懷絕世武學,已然成為了武道高手,可這些在他眼裏,卻連起碼的滿足感都沒有,恐怕就算是修到了十二重地步,難覓敵手時,他同樣會是這樣的感覺,由此可見,他並不甘心滿足於此。
這就好像是一汪乾涸的海洋,只有一滴水在內,怎會有滿足之感?要填滿整個海洋,需要的不是一滴兩滴,而是整整一汪都難以起足。
老者拎起酒葫蘆猛灌一口後,卻是一口噴在紙上,酒透紙背,筆墨漸漸稀釋起來,最後變得模糊不清了,那天字被酒水傾灑,慢慢變成了一團烏黑。
老者指着那團烏黑道:「瞧,這便是你要的天。」
看着紙上一大團烏黑,幾乎整張紙都因為這個天字而被渲染了,林寧恍然大悟,看向老者的眼神變得恭謹起來。
然而,周圍眾人是看得一頭霧水,時來無聊,終於是喪失了起初的興致,都紛紛散去了,對於他們來說二人之間的對話,還不如剛才馬花子來的有趣。
霎時,只留得林寧和老者靜坐。
老者輕放下酒葫蘆,拿起白紙吹了吹,淡淡的道:「志在天下雖好,但若是心太大,就純屬妄想了,須知,天字上面,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