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暈眩,當林寧再次睜開雙眼時,卻已經來到了一處破舊的祠堂外。
環顧之下,林寧見得,這處祠堂,被青翠樹林圍繞,往外看去,自成一方境界,頗有些與世隔絕之意,也不知這祠堂修建幾許春秋,紅磚琉璃,爬滿了各路藤蔓,將破敗的磚牆徹底染上了綠意。
放眼望去,祠堂之內,一個斜斜掛在門框,不成方圓的牌匾之上,還能隱約可見天道堂三字,而在往裏,林寧赫然見得,一尊足有十人高大的道尊泥像,坐落於此,只是蛛網聯壁,灰塵敗落,極為滄桑古老。
讓林寧心中好一陣感概。
「天道堂以前是世人供奉道君之地,如今道法沒落之下,也沒人在願意供奉道君,參悟道典了。」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了感嘆,這道聲音,從林寧背後傳來,起初似乎在千里之外,不過剎那,便已近在咫尺了。
循聲看去,便是見從樹林內走出來的人影。
走出之人,乍看之下,便是一個已過古稀之年的老人,脊背有點駝,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道袍,若不是道袍之上還繡有太極兩儀之圖,林寧都差點以為他這身衣服,乃是跟人家乞丐借的。花白的頭髮隨意扎在後面,一雙略顯渾濁的雙眼深處,林寧卻隱隱能夠感到一份大智若愚,而在大智若愚之下,透射出陣陣攝人寒光,這種眼神跟林天殺人如麻養成的殺伐寒光不一樣,他的眼神中,含有大道二字。
為道而存,為道而尋。
他佝僂着脊背,閒庭信步走來,卻讓林寧感到一陣威壓,好似一座泰山逶迤,一步一步向他壓過來,讓他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好在,林寧九宮在身,異於常人,自我一番調整,便是恢復如初。這下,他才算是感受到了老道的真正修為,對於現在的他,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
童子見他前來,對其行了一禮,便是自行的退讓到一邊。
「小子林寧受前輩所邀前來,有禮了。」林寧同樣對着他拱了拱手,老道卻是不以為然的笑道:「林寧?倒是個好名字。」他話剛落,卻是極為驚訝,有些疑惑,又有些驚喜,臉色當真是精彩之極。
一時的變化,不僅讓道童不解,同樣讓林寧大為狐疑。
不顧二人疑慮,老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過林寧手腕,居然是二話不說的為他把起了脈搏。
隔了半晌,老道才摸着花白的鬍鬚,暢懷的笑道:「好好好,果然是道根,五行缺金,資質平平,算不得上好。」他一連三個好字,邊笑邊點頭,看上去極為滿意的樣子。
他雖口說算不得上好,但他那欣喜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這算不的上好,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極好的了。
一旁的道童聽聞道根二字,耳根一動,微笑道:「師父,看來天不覆滅我宗啊!」
「是啊!」老道對天嘆氣,反而是嘆盡了滄桑亘古,「臨行之前,青元長老便是囑咐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身具道體之人,這樣才有希望救我宗門於水火之間啊!」
提到青元長老時,林寧注意到老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畏懼之意,這讓林寧詫異了。
起初見老道時,便是讓林寧感到此人行於天地不拘,履至巔峰不束的淡泊之感,能讓一個如此淡泊明志的人都心存畏懼,那他口中什麼青元長老,到底是何方神聖?
且不說此人,二人剛才一番對話,是個傻子都聽得出來,這分明是要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啊,而這個斯人,正是自己。
忽然,老道猛一轉身,雙眼如電,盯着林寧道:「千年以來,我道宗日漸沒落,尤其是最近幾百年,已由一個盛世仙家,儼然變成了三流九教,甚至還有不如,若不是有着門內眾位長老,鼎力相助,恐怕我道宗,已經……」
他話未說完,卻已然流露出無盡的神傷。
「直到數月之前,東朔南引,道星隱現,這是道法東起之象啊,道法沒落了千年之久,如今終於要東山再起了,我道宗復辟,指日可待!」老道眼中,精光爆閃,再次看向林寧時,欣慰之意,表露無遺。
一席話畢,林寧反而不知說什麼好,原來老道給予他的那塊令牌,就是委託給他的重任,如今王府事未畢,若冒然接下此任,未免太過輕率,若是當面拒絕,又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