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月傾染的神色已尤其嚴肅。
他望着那已無臂的老人,心中的情緒幾如湧上了世間最濃的黑暗,複雜,又痛苦……
他懊惱着,無奈着,悲痛着,然而卻不知若是重來一回,他會不會還會做那「叛徒」。
若不是他不聽話,此時局面哪會成為這樣?
若不是他不聽話,師傅的手臂怎會斷?現在生命怎會陷入這危機之地?
若不是他……師傅哪會淪落到這逃亡境地。
月傾染恨透了自己。
可他知道,時光就算重回,他也做不到傷害那人……這世間,有種情,難控,它就像是圈牢似的,圈養着人正常的理智,身不由己,心無從控。
「陵越,放了我師傅,我放了你,不殺你,你若再敢進一步,你知道的,你也會死!」月傾染重複。
此時,周圍的皇者們都已收回了力量,不敢再往前一步。
雲芙的琴音也已止住,帝皇鼎穩穩的落在了她跟前。
她望那一幕,看那青蛇,心頭登覺一緊。
其實,剛剛那青蛇就在自己的身旁,它很容易就可以殺了自己的。
然而,它並沒有。
顯然的,在這樣的時刻,月傾染也是沒有想着要用小青蛇殺了自己的。
陵越敢放手去搏將自己落在身後,沒顧她紅顏錦上的小青蛇,莫非?也是料定了月傾染的青蛇不會傷害自己?
否則,依陵越的細心,怎會不防它?
雲芙心頭間一時不知是什麼滋味,某些思緒在心中翻轉着,似要理清某一些疑點了,又似怎麼也理不清似的。
「我放他,如何保證青蛇不殺我?」陵越仍似個無事人般,淡眉中挑着溫潤的笑意,儘管危險在身,說得仍舊雲淡風輕的。
他沒放,道:「之前我還在猜測着尊者的用意,現在見到你,全理清了。果真目的不是殺阿芙,而是在我。」
他這話,是對着紫君尊者說的。
雲芙一時沒聽明白陵越為何將之前懷疑紫君尊者的動機是殺他的猜測給肯定了。
她微愣,便見男人盯向了月傾染,說道:「你師傅之前是為了殺我,你反而從中阻隔了。現在我毀了他雙臂,你肯定懊悔痛恨自己,殺我之心估計已經有了。我若放了他,如何肯定青蛇不會下手?我是男人,可不是……阿芙!」
陵越將最後的兩個字——「阿芙」,咬得死緊死緊的,語氣很重,像是雷轟在雲芙心頭,也似一根刺扎在月傾染心口。
他抬眼,目光與陵越相撞上,兩個男人,眼底都是看不透的複雜色,海一樣的深,冰一樣的冷。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月傾染回答,聲是雲芙從未在他口中聽到的寒涼。
「是麼?」陵越抿着薄唇,一笑,不急不緩的喚出二字,「安染!」
兩個字後,周圍瞬間寂靜,死地一般,沒有任何的聲音。
雲芙目光收緊,琴上的手指一顫,心頭……恍然與迷霧交合。
腦中迷惑,如掩於濃霧下的重重樓閣,一重重剝開,若隱若現,又模模糊糊……
【雨篇:8月15發佈,愛你們!風雨雷電仍舊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