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人都聽得清楚,可沒有一個張口的,因為得知老三家來縣裏之後臨時決定過來,所以到的時候已經是考試頭一天的下晌午了,這還是因為起個大早出發才趕到,不然能不能來得及考試都兩說。
到了之後趕緊去了學堂,又緊着使了銀子臨時報了名,這才回頭尋安頓的地方,可想而知,這都到了什麼時候,學堂附近的客棧早已人滿為患,是以就找了稍稍遠些的民居,臨時賃下人家的西廂房,一共三間小屋子,租金高不說地方還狹窄,分配來分配去只得幾個孩子擠在一個屋裏。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如此說啊,怎麼不說幾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吃住,為啥另外兩個都考上了,就他拿這個當藉口給自個兒找理由,是沒臉了硬往上賴吧?姜氏微微垂着頭,嘴角譏諷地勾起,卻是一句話不多說。
于氏臉色也極為不好看,一聽兒子這麼說也來了勁,跟着嚷嚷道:「就是,都怪老三家,咋就那麼獨性?考試都不說帶着敬博,敬博這長房長孫不比他家那倆小子重要?現在可好了,他家孩子好吃好睡的,也不知道是走了啥運竟然考上了,真是老天不長眼,偏偏我兒子擠在這小破地方受了苦就沒考上,要不是他們給耽誤了,我兒咋可能考不上?」
「三叔誤我!」沈敬博一聽滿臉都是悲憤,隨着他娘的話不住點頭之後,仰頭長嘆了一聲。
「我兒可咋整?」于氏瞅瞅公公沒吱聲,馬上又哭嚎開了,卻是乾打雷不下雨,只拍着大腿道,「這哪是做人三叔的啊,這簡直就是仇人,手裏攥着大把銀子,不說替他大侄子早早謀劃。一文錢都不給他大侄子花,竟然還惡着心腸耽誤孩子?這下可好,指不定在那兒咋看笑話呢,壞了心肝的。我兒讓人欺負成這樣,他們就不怕天打雷劈?」
沈敬博臉色更是難看,心裏極為贊同他娘的話,跟着恨恨抱怨道:「如今來了縣城我才知道,過去那許多年在鄉下簡直就是在誤我,若不是在鄉下,我何至於被那等無用的先生耽誤?若不是如此,我何至於瞧着卷子上的題陌生?三叔可是好打量,竟然這樣算計於我,我若出息了。他臉上豈不是也有面子,卻不知做人怎地這樣沒有良心?就不怕有報應?」
越是考不上,沈敬博說話就越是咬文嚼字,句句把自個兒考不上的責任推卸在鄉下念書和沈承厚一家的身上,而且他心裏還真就是這麼認定的。
姜氏低着頭手輕輕撫了撫袖子。頭不抬嘴不張,心裏卻是對這母子二人萬分鄙夷。
耽誤?真是好笑,你還當自個兒七歲呢?你是十七了,念了這些年書連弟弟都不如,還能說出這種話了,咋就有那個臉?還什麼題陌生,她一個婦道人家都聽着覺得可笑。那麼多人考試偏就他覺得陌生了,難不成那些個考中狀元的都是提前做過一遍題了不成?
公公也是,迷了心竅了,子孫們好好供着哪個不能出息,沈家到時候不是一樣光耀門楣,非得守着長孫。那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這麼多年不知道多少銀子打了水漂,全都餵了個草包了,每次看見啥都緊着沈敬博卻委屈了她的兒子,她就恨不得一瓢水潑過去。把他潑清醒了。
然後依舊沒人說話,屋裏寂靜無聲,只有沈敬博氣憤的粗喘聲。
「你們帶着敬鴻敬海早些回去吧,村里學堂也快要開學了,我爺留下陪我就成了。」半天,見屋裏人都不說話,沈敬博捏了捏拳頭,這才撇開對三房的咒罵,陰沉着臉看了兩個弟弟一眼,勉強壓下心裏頭的嫉妒,又冷聲開口道。
跟罵那一家人相比,眼下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下姜氏可是震驚了,忙抬頭看着沈敬博,沈敬鴻和沈敬海也都滿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這是、竟然想要考上的兩個不去念書,然後他留下來?
「大哥,你啥意思?」全家人都盯着沈敬博,唯有沈敬鴻性子直,心裏想啥就說啥,直接開口問道。
「明知故問,我身為家裏的長孫,已經被耽誤了那麼多年,難不成還要繼續回鄉下,如此哪年才能考中?自然是跟爺留在縣裏,找個好的學堂念書,以求早日光宗耀祖。至於你二人,哪裏念書不一樣,何必在縣裏多了花銷,家裏本就不寬裕,你們也體諒些爺的不易。」沈敬博嗤笑一聲後,說得冠冕堂皇道。
心裏卻是越發的嫉妒,早知道就該死攔着不讓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三叔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