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還是不肯接受條件是嗎?是嗎?」
聽着外面警車刺耳的警報聲,以及警察那邊外交辭令般帶着拖延意味的回話,少女發出有些自言自語意味的嘆息。
和外面圍成一圈吵吵嚷嚷的感覺不同,屋子裏面則要安靜很多,同時也壓抑得多。
教室里大大小小的座椅被挪開,隨意散亂的堆放在周圍,空出的地方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多個孩子,手腳都被綁起來,還有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村子比較小,學校就這一間教室,雖然是不同年級,但大家都在一起上課。
除了少女自己,所有人身上都是濕漉漉的,刺鼻的汽油味瀰漫在整個教室里,由於味道太過濃烈,有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已經忍受不住昏迷過去。
背靠着翻倒的桌子,黃色頭髮的小女孩沙都子不安的左右張望着,她身旁藍色長髮的小女孩梨花則是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這邊。
滿臉是血的魅音精神恍惚的跪坐在不遠處,圭一蹲在一旁攙扶着她,正小心的處理着傷口。
本來是最好的朋友,現在卻作為人質存在,真是諷刺。
左手忍不住又開始抓已經貼滿了創口貼的脖子,流出來的血液把創口貼整個染紅浸透,失去粘性脫落下來,衣領也被流下來的血染成紅色,粘在鎖骨上感覺非常難受。
然而還是覺得癢。
感覺有什麼埋在脖子裏面,不把整個喉嚨完全撕開就觸及不到的深度。
白色的蛆蟲從抓出來的創口中往外涌,蠕動着身體不停擺動,有的被抓癢的手指碾死在脖子上變成一團肉末,更多的掉在地上撲騰着,伸縮扭曲着身體向四周爬動。
真是噁心,好想吐。
也許我的身體裏面已經全部是這種東西,皮囊之下滿滿的都是蠕動的蟲子,所以才這麼難受吧?
右手握着的柴刀輕輕點在地板上,隨着手臂的輕微晃動,刀尖的尖鈎和地板發出「滋滋」的摩擦聲,之前劈開北條鐵平腦袋時沾上的血跡好不容易才洗掉,結果拷問魅音的時候卻又沾上了新的血跡。
啊,真是煩躁。
「禮奈,不要這樣,停下來吧……」
幫魅音處理好傷口的圭一看了過來,用有些嘶啞的聲音發出請求。
他看上去很猶豫,打算靠近過來,但還是沒敢輕舉妄動。
帶着崩壞的笑臉,刀已經被禮奈舉起來,反射的寒光讓圭一不得不眯起眼睛。
之前說過,再過來一步,就殺了你。
「啊,時間好像已經到了。」
突然像失去了力氣一樣放下柴刀,身體放鬆靠向身後的牆壁,禮奈自言自語了一句。
明明和警察談判都說過設置了定時炸彈和最終時限,看他們這麼拖延明顯沒有當真。
「轟!!!」
紅色的火焰如同惡魔張開爪牙,身上淋滿了汽油的眾人瞬間全部變成一個個火球,空氣中濃厚的汽油引起爆炸,小小的學校在劇烈的火光中四分五裂化作殘骸。
強烈的火光剝奪了視覺,在此之前禮奈倒是看到所有人幾乎同時被點燃的景象,就像綻放的煙花一樣,非常漂亮。
兇猛的衝擊將禮奈壓在牆上,無法呼吸,整個人都被碾碎的感覺,灼熱的溫度帶來無比的劇痛,仿佛感到自己的眼球融化,手腳變成焦炭,不過總算是蓋住了脖子上惱人的奇癢。
痛苦繼續瘋狂擴大,深入靈魂,然後在某一刻仿佛切斷了所有聯繫,變得什麼都感覺不到……
「哈啊!呼……呼……」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禮奈渾身冷汗,喘着粗氣。
陽光透過小小的窗子照進來,經過窗簾的過濾變得柔和,印在淺藍色的牆上,使得整個房間透出讓人平靜的氣氛。
房間並不大,像是簡陋版的單間賓館,只有一張床和幾個簡單的座椅家具,還有個衛生間。
穿着寬鬆的白色病服,禮奈起身喝了一杯水,逐漸冷靜下來後重新坐到床側。
閉上眼睛,深呼吸,整理好這段來自「噩夢」的記憶,禮奈重新讓自己確定現在的情況。
現在,時間是1982年4月28日,地點的話…
001必死的六月與奇怪的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