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們陸陸續續甦醒,裴千行他們一早醒來收拾妥當出發。
他們離貴陽已經很近了,如果順利的話,晚上就能抵達。
裴千行在副座上閉目養神,這一路都是神情麻木的逃難者,他實在是不想多看。
史東的拖拉機駕駛技術日臻嫻熟,但他越看裴千行越不是滋味:憑什麼他能睡覺休息,我卻要賣苦力?
終於,史東忍不住了:「喂,為什麼總是我開車啊,不管怎麼說也應該輪着來吧?」
裴千行眼皮都沒動一下:「我不會,沒開過。你不是說你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只要能動的都會開嗎?專業的任務當然要交給專業人員來。」
別人巴不得說我會我行我可以來顯示自己能力,偏偏裴千行還能把「我不會」說得那麼理直氣壯臭不要臉。史東很生氣:「我一直開很累的,我需要休息。」
&拖拉機開一段路就要停下,你有足夠的時間休息。」
&不公平!」
裴千行終於施捨一樣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我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幽靈狼什麼時候天真到跟人討論社會的公平性?」
史東繃着一張臉,猛地停下拖拉機。
裴千行因為慣性向前沖了沖,懶洋洋道:「鬧脾氣了?」
當然裴千行嘴上揶揄,實際上並不會這麼想,順着史東的視線看向前方,神情霎時凝重。
前方擁堵不堪,大量逃難至此的難民停滯不前,坐在路邊恍恍惚惚。再前方,濃重的黑霧沖天而起,好像一堵黑牆擋住了去路,高聳入雲,又廣闊無邊,如同一條黑線向極遠處延伸。
裴千行走出拖拉機,淡淡的臭味撲面而來,不禁皺了下眉。
&麼鬼東西啊。」史東跟着下車,完全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其餘幾人從拖車上探出頭,遙望遠方。
太陽被遮蔽,整個世界都籠罩在陰暗之中,有點像大火引起的黑煙,但又沒有火光。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製造出如此大面積且濃黑的霧氣?如果能看清楚可能還好些,偏偏神神秘秘的,更加誘發出內心深處的恐懼。
&往前開一段路看看。」裴千行說。
他們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路,黑霧愈發濃重,臭味也越來越重,好像下水道散發出來的潮濕腐爛味。
不少人猶豫着徘徊不前,也有很多人壯着膽子走進黑霧,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裴千行不願貿然前進,對鄧柒道:「能不能追蹤他們。」
&試試。」鄧柒集中精神,大腦的感知擴散,跟上那些走入黑霧的人。
與最初只能感應對方位置不同,現在他已能隱約連接上他們的大腦,他們所看見的畫面同樣能浮現在鄧柒的腦海里,雖然還不甚清晰,但足以幫助了解情況。
黑霧裏的能見度更低,幾步開外就是一片漆黑,裏面的人只能手牽着手,防止走散。
幾分鐘過去了,他們始終行走在黑暗中,有的人打着手電,有些人抱在一起,可前方還是只有無盡的黑霧,好像被什麼龐然大物吞進了肚子。
&面什麼情況?」裴千行問。
鄧柒已是滿頭大汗:「什麼情況都沒有,就是一直在走,也沒有出口。」
&看看。」
十幾分鐘後,黑霧仍然濃得化不開,他們仿佛墮入了異時空,走在一條永無止境的路上。部分人退了回來,也有些人不甘心,抱着再走幾步路就能看到光明的希望。
&是什麼都沒有。」鄧柒說,那些人已遠得快要超過他感知的輻射範圍,他極為艱難地維持着聯繫,「我們要走嗎?」
裴千行與史東交換着眼色,想要從對方眼中得到參考意見,可兩人都不太確定。
&不我們……」
&鄧柒忽然驚叫一聲,差點從拖車上摔下來。
&麼了?」
&面有東西!」鄧柒雙目緊閉,面色發白,「我看到有人被捲走了!那東西黑乎乎的!它有觸手!還有好多……唔,好噁心!眼睛!綠色的眼睛!」
每個人看到的畫面在鄧柒腦海中交疊,衝擊着他的大腦,雖然聽不見聲音,可一張張扭曲的臉表明了他們的恐懼。黑霧中有什麼黑亮的東西在蠕動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