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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得離開後,林縛與周普下了江灘,踩着硌腳的卵石,走到他們選定建堆棧碼頭的江涯下,將護衛武卒支開到一邊jing戒;過了片刻,林景中將曹子昂、胡喬中以及兩個衣衫襤褸、腰間扎着草繩的jing壯漢子領到下面江灘來。
「林爺,這二位是前些ri子我跟林爺提起的葛存信、葛存雄兄弟,他們的真姓名外人極少知曉,旁人都稱白浪鰍,又稱大鰍爺、小鰍爺,很得淮上漁戶擁戴,卻給官府恨之入骨,安排進入集雲社的三十名人手,多是大鰍爺、小鰍爺手下的兄弟……」曹子昂介紹說道。
「什麼白浪鰍,爛泥里的泥鰍魚罷了,在淮上混不下去,存信、存雄請譚爺收留。」葛氏兄弟抱拳給林縛行禮。
林縛微微一怔,瞬即想明白過來,葛氏兄弟只當林縛是他的化名,東海狐譚縱才是他的真實身份,朝葛氏兄弟抱拳還了個禮:「客氣了,無非是苦兄弟一起混ri子,在江寧還是喚我林縛吧……」
「曹爺早有吩咐,我們在江寧喚譚爺為林大人。」葛存信說道。
「呵呵,喚什麼無非稱謂而已……」林縛笑了笑,就站在江灘邊討論起葛氏兄弟手下兄弟多少人編入集雲社護衛多少人編入船隊水手合適,最終要保證曹子昂跟葛氏兄弟能完全控制一艘三桅千石大船。
大鰍爺葛存信年紀若有四十出頭,整ri風裏來浪里去,臉黝黑粗糙,鬍渣子毛刺刺的,他們棄船跟着流民cháo走陸路,瘦尖了下巴,人站在那裏卻很壯實,雙目炯炯有神,他的印象直接當商船護衛頭領正合適;小鰍爺葛存雄才三十出頭,除了跟他大哥臉形相肖外,形象要廝文多了,可以跟曹子昂一起當商船管事。
事實上,小鰍爺葛存雄還真是入縣學讀過幾年書。葛家在淮上許昌府要歸入「豪民勢家」一類,雖說是平民身份,但是在南汝河流域的漁戶中影響力很大。許昌府設河泊所開徵河捐之後,葛存雄作為進過縣學的葛家子弟也因此給委任為河泊所攢典。北線戰事吃緊以來,奢家又在東南起兵釁,中西部地區對民眾的抽稅越發嚴重,許昌府河捐從最初的每艘漁船兩百錢提高到六百錢,除河捐之外,還加征魚稅,漁民生存維艱,與官府矛盾尖銳。葛家果斷站在漁民這邊,葛存雄便棄了官,與兄長葛存信以及其他葛家子弟暗中組織漁戶偷漁抗捐。
流馬寇陳韓三歸順官府後,許昌府一帶緝盜營勢力大增,葛家遭受到的打擊也非常的大,葛存信三個兒子給緝盜營絞死了兩個,葛存雄的妻子也撞柱死於官衙之前。
曹子昂這次回淮上拉人馬,除了葛氏兄弟帶着近三十人直接到江寧混入集雲社外,還有葛存信的長子葛長根率領漁戶拖家攜口三四百人分批沿淮水出海去長山島。
「陸陸續續的有人上島,長山島很快就要超過千人——光是從江寧這邊單方面往長山島輸入物資消耗太大,一方面賬做不平容易引起他人疑心,另一方面,集雲社要長久運營下去,才能長久的作為長山島的後盾,」曹子昂微蹙着眉頭,臉上帶着憂慮的說道,「我這些天一直在考慮這件事,長山島有什麼物資往江寧輸送,才能維持平衡……」
「做夾艙,運鹽過來!」林縛說道。
「私鹽?」曹子昂眉頭一跳,問道,「會不會太冒險?」
本朝鹽鐵茶馬等貨由官府專營,鹽商向鹽鐵使納銅三千錢領鹽票一張可向鹽場領鹽兩百斤,也就意味着不計算生產、行銷成本,僅直接向鹽鐵使衙門繳納的鹽稅就達到每斤鹽十五錢,最終使江寧等地的鹽價達到與肉、油等價的水平。
雖說本朝刑律販私鹽三十斤可就地正法,但是如此暴利引誘,私鹽販子也是屢禁不絕,淮安府等地甚至有世代販私鹽的豪民家族。秦承祖他們在清江浦救曹子昂、四娘子時,就從當地的私鹽販子手裏獲得一些援助,秦承祖他們要搞到私鹽自然不難,甚至可以在長山島組織人手煮海製鹽。
搞到私鹽甚至偷運到江寧都不成問題,但要在江寧將私鹽秘密行銷出去卻是千難萬難,集雲社根本就沒有這個基礎,跟其他私鹽販子合作,又太冒險了。
「獄島上每ri役使十名囚犯拿網兜、釣杆等簡單工具,每ri就能捕三四百魚,要是添加人手用漁船拉網,甚至直接向附近漁民收購鮮魚,曹爺說獄島每天能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