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他神色複雜地瞪着她,牙關咬得生疼。阿追卻仍是那副銜笑欣賞的神色,帶着快意捕捉住他面上的每一分痛苦,意猶未盡地想如何再補上一刀。
青鸞宮這地方,他曾經帶她去過。那時她並不知那裏叫青鸞宮,只覺真是個景致絕佳、各處都講究至極的好地方。尤其是圍在湖邊的那一圈石廊,紫色的花藤掛下來,一串串的,遠遠看着就如夢似幻。
那會兒她正因被姜懷逼婚而煩躁不已,他帶她去那個地方哄她開心,還給她摘楊梅吃。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地方已經「與世隔絕」了多年,王宮裏人人都知道,卻人人都不敢提。
阿追所聽說的也只是個大概。聽說青鸞宮是先王為一寵姬所修,寵姬惑主,有傳言說當時的王后——也就是嬴煥的母親,便是有孕時被她氣得動了胎氣,早產而亡的。後來先王更日日沉溺在青鸞宮裏,資歷深些的宮人說,當初戚王就算是要見父親,也要到青鸞宮去才能找到人,許多時候他便不得不去面對裏面的歌舞昇平和那氣死他母親的仇人,從記事起便是。
初聞這些細緻末梢的時候,阿追的心緒從訝異化作了一片柔軟。
那時她已暗暗喜歡他了些時日了,但直至聽聞了這些,才頭一回存了些奢望,覺得他興許也是喜歡她的——如若沒有,他為什麼要再度走近這於他而言滿是仇恨的地方,只為哄她開心呢?
所以這後來的一段時日裏二人才親近得那樣快,一邊是他總主動逗她,一邊也是她連躲的心思都沒有。
阿追兀自回思着,睃在他面上的目光微凝,輕輕一哂:「被人拿很在意的東西反捅一刀的滋味,難過麼?」
她的眼帘垂下去,面無表情地撥開他扼在頸間的手:「是殿下先捅我的。這青鸞宮,我要定了,殿下您看着辦吧。」
她說罷不再看他,神色淡淡地往回走去。並不需宮人引路,她便已徑自拾階行下城樓。嬴煥所見,便只是那道倩影在門前一轉彎,就看不到了。
他的呼吸忽地悶住,一顆心好像突然不跳了,又突然會有那麼兩下撞得很猛烈,像是在刻意地提醒他,他還活着。
房間兩端的門都開着,一邊是朝麓城中的人山人海,一邊是安靜肅穆的王宮,俱在昭示萬人之上的地位。他卻哪一邊都不想看,一顆不知在逃避什麼的心將目光也牽引得閃爍。
下一瞬,他着魔般的飛奪出門,被風一吹方又緩過神來。
嬴煥無措地看過去,她正行在眼前偌大的廣場上,數尺外,是下一道宮門。
她離他也只有數尺而已,但那四平八穩地走在那裏的身影,愈看愈讓他覺得她離他隔着萬丈之遙。他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從不曾這般懼怕於與誰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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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宮重開一事,驚得王宮上下都覺得見了鬼一般<="l">。
一夜之間,青鸞宮中大行打掃,各處宮室皆要清掃一遍。宮人也都已備齊,這已無人氣許久的世外桃源,好像頃刻間從世外回到了人間。
阿追住進青鸞宮的那日,才真正意識到這地方究竟有多大。
除卻各處好景致不提,飲食起居之所也皆是分開的。沐浴的湯室是單獨的一處,偌大的一個房間比她在藍鳧閣的臥房還大;放衣飾的地方也是單獨的,上下共三層的一幢小樓,看樓內佈置,大抵是一樓放胭脂水粉等物、二樓放簪釵首飾、三樓放衣衫。
戚王繼位後毒殺了那寵姬,身邊的宮人盡數活埋,這些她貼身用過、把玩過的東西也毀去了大半,樓里尚能尋到些昔日的主人遭到滅頂之災的痕跡。
蘇鸞俯身從二樓窗邊的灰塵里摸出一物,帶着好奇撫去灰塵,才看出是一塊質地上乘的白玉。
她便笑嘆說:「那寵姬啊……看來還真是個紅顏禍水。七國早就時常會起烽煙了,她在這一方天地里享樂無妨,也不想想多勞民傷財。」
「家國大事本不由她做主,家國出了事了,就怪到她頭上了?」阿追一聲蔑笑,從蘇鸞手裏拿過那塊玉看了看,口氣悠悠,「你瞧這地方,修得富麗堂皇,當真是因她自己圖享樂麼?倒不如說是先王圖享樂,連同青鸞宮帶那寵姬,皆是拿來供他享樂的。」
她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