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時間半個天下的國君都被戚王的信攪得情緒難辨。
其實這信說來無甚特殊,只是道清此次與班、皖兩國的一戰,因兵力上懸殊太大,自己凶多吉少。又言他尚無子嗣,如若戰死,戚國多半難免一片血雨腥風,到時只好勞各位諸侯從中調解一二,莫讓百姓跟着遭罪。
然後又列了幾個人名,比如莊老丞相、再比如國巫殷追俱在此列,但都是位高權重的人,卻沒說什麼太要緊的事,大抵的意思就是說這都是有識之士,在下得以與他們共事多年,勞各位盟友看在往日並肩作戰的情分上提供一方庇佑之所云云……
還着意點了一下其實並不用各位費太多心,連錢都不用給,他們自己有。
……
這種信在這亂世里,實則也算常見得很了。從前也有許多國君做過類似的事,這就是種諸侯與諸侯間坦坦蕩蕩的交往,帶着些「一笑泯恩仇」的灑脫,有託付給盟友至交的、甚至還有託付給仇人的,總之天下皆認這是君子所為,美談一樁。
至於若要往「不太君子」的方面去想,這亦不算傻事。在國君並無子嗣的情況下,疆土只能是由手下能臣去搶。這樣的時候若許旁的諸侯干預,各國雖為名聲不能明搶,也要為自己的利益搏一把——看你扶持這個,我就扶持那個。咱誰也別把誰的人弄死,若不然先撩者賤,小心我揍你,我名正言順地揍你,我拉着我盟友一起揍你!
這樣一來,往往反倒不會鬧得太過慘烈:既然有別國干預,大家都退一步把地方分了就行了,誰也別琢磨着把全局都佔了。
各諸侯王此時「情緒難辨」,蓋因戚國尚在鼎盛,戚王也還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這樣的情狀下突然砸來這樣一封信……
大家一點準備也沒有。
南束王宮裏,蘇洌對着這竹簡看了一下午,看得都快入定了,眉頭還越皺越緊。
阿婭和銜雪互相遞了好幾個來回的眼色,末了還是前者走了過去,將他手裏的竹簡抽了過來:「這有什麼可苦惱的?」
她將竹簡一卷扔在案上:「戚國的事到時我們不插手,但國巫要來隨時來。她願意嫁你,你就娶了她,她若不願意,在南束也一輩子都是貴客。」
「……嫂嫂。」蘇洌嘆了口氣,看看女王又看看被她扔到旁邊案上的竹簡,搖着頭站起身,「借我兩萬騎兵。」
阿婭怔然:「……幹什麼?」
「去弦國,接阿追。」蘇洌已向外走去。
南束人處事方式簡單,其中的彎彎繞繞阿婭不懂他卻明白。如若戚王戰死,手下能臣欲爭江山,莊老丞相與朝中糾葛多,若無人相助或許當真難以全身而退。
但阿追一個本就不是戚國人,還年輕、未婚、無子的姑娘,這種擔憂根本就不該安到她身上。相反,無論誰得了天下,都仍該照舊捧着她的國巫才對。
除非還有什麼別的事,讓他手下的人非要殺她不可,甚至現下已起殺心了,只是戚王在信里沒好明說。
若是那樣,真等戚王戰死再去接人哪來得及?
短短兩個多月,也不知戚國這是怎麼了。
.
弦國國府,阿追和雁逸一併讀完信,而後各自沉默。
送來給雁逸的這一封長一些,另附了給蘇洌與姜懷的信,大致就是告訴他到時可尋這二人相助,阿追就託付給他渡這一劫了。
雁逸凝睇着阿追冷淡的側頰鬚臾,終於問:「你怎麼想?」
「我覺得他在賭我知道此事後肯定會心軟,放他一馬,順帶着不計較之前的事了。」阿追乾脆利落。
雁逸禁不住笑:「別賭氣。」
阿追冷哼:「才不跟他賭氣。」
「……好吧,你這般想也有道理。」雁逸壓不住眼底的寵溺,坐到她身邊笑問,「那說些更有用的,你現在想怎樣做?是放他一馬,還是等着戚國紛爭掀起,躲到南束去?」
阿追重重地呼了口氣,目光再度落在眼前的竹簡上,盯了會兒,回看向雁逸:「若要說『更有用的』,我只能說,這回的事不是我乾的,我不知道還有誰想拿軍情送他去死,但眼下他活還是死,我左右不了。」
然後她緩了兩息,視線又在那竹簡
第83章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