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這怎麼可能?!
袁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朱棣再胸懷寬廣,就算他再念及袁槿的報信之功,永安的養育之情,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阿槿啊!
袁槿他可是,懿文太子的遺腹子,建文帝的親弟,真正的嫡長血脈啊!
小古和廣晟也嚇得睜大了眼,面對眾人的驚愕,朱棣微微一笑,似乎智珠在握一派得意,「既然要赴任,也不用急於一時,你們一家回去好好團圓,休養幾日再走吧。」
「萬歲,您,您真的要放了阿槿和我?」
袁容顫聲問道。
「袁槿及時報告江堤險情,有功無過,朕為什麼要為難他?至於你,你當然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誅,朕一開始聽聞時,簡直是想把你千刀萬剮的……」
朱棣含笑看着面容慘變的女婿,口中說出的話語卻更加讓人心驚,「但朕現在對你,卻只有好笑和憐憫,因為你也只是別人設局下的一顆可笑的棋子,做些一些愚不可及的事,還自以為能改元復辟!」
朱棣看着袁容驚愕不明,眼中閃過一種老貓捉弄老鼠般的刻毒快感,「你以為你撫養長大的這個孩子,就是真正的皇嗣,對不對?」
他不顧袁容的睜大的眼,徑直道:「你,胡閏,還有張老頭幾個,自以為手中握着一張王牌,卻偏偏誰也沒想到,送到你們手上的這個孩童,只是偽裝身份來掩人耳目的。」
「什麼?!」
袁容只覺得腦子轟隆一聲,卻聽朱棣蒼老而陰沉的嗓音在耳邊迴響,「你們只是外臣而已,宮裏那幫宮妃太監能這麼放心就把孩子給你們?所謂的託孤,只是個假象而已,是想誘惑你們繼續為那邊出力。」
「真正的皇嗣,早在起火之前就被送出宮外了,哪裏會因為大火弄出眼角傷痕?你們這群自命忠義的可憐蟲,只是被人賣了一道還替他們數錢呢!」
朱棣一陣大笑,袁容卻是面色煞白,拼命搖頭道:「不,這不可能!這孩子身上有皇家的龍佩!」
「只是一對玉佩而已,在皇家有玉牒的宗親都有,世上至少有百十個,這算什麼證據呢?」
朱棣笑完,得意端詳着袁容瘋狂搖頭的慘狀,沉聲道:「既然你不願相信,朕就讓你看看,真正的皇嗣在哪吧。」
他轉頭對着張公公道:「去宣胡瀅來見朕。」
聖旨一聲聲被傳出,這位胡瀅似乎也是在前來的隊伍中的,他四十多歲,頜下帶着黑色短須,看起來為人謹慎沉默又機警,行禮見過之後,朱棣吩咐道:「胡瀅是建文二年的進士,永樂元年遷戶科都給事中,可朕卻沒有委任他實職,而是給了他一道密旨,這十幾年來,他就是專心查了一件事。」
隨即吩咐胡瀅道:「把你這麼多年追查到的線索說一說吧。」
胡瀅從袖子裏取出一本小小的賬簿般物件,用平靜嗓音念了起來,一件件一樁樁,都是他多年查訪建文帝及其親信的蛛絲馬跡。
「胡瀅是我密旨派出去專查此事的,你不妨聽聽,他查到當年從宮裏抱出的孩童資料。」
「是,萬歲……朱允燝這名孩童是建文四年六月月十日凌晨由太監首領護送着出宮的,當時金吾衛有人親眼目睹,孩子面容白皙嬌嫩,沒有任何傷痕。他們在百姓家地窖里躲了一個多月,趁我軍恢復開城後逃到京郊的一個皇莊上去,隨後乘船又換車,走了十幾天,去了兩淮鹽運使秦邦晏那裏。」
胡瀅平板無波的聲音繼續念道:「秦邦晏有個胞妹是懿文太子的妃御,入宮不久就因病過世了,但懿文太子卻頗為喜歡她的文采,因此把那個姬人所生的朱允燝放在她名下,讓她在地下可以安心。」
「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秦家是朱允燝名義上的外家。」
「秦邦晏這一族中,除了他自己出仕,還有個堂兄秦升,官拜都御使。」
小古聽到這,猛然抬起了頭——這個名字不正是秦遙父親嗎?
這位秦升都御使,因為沒有歸順朱棣而被殺,卻也沒有反抗和豪言壯語,因此倒是沒誅連九族這麼厲害,他的兒子秦遙被歸入賤籍加入了梨園行,後來成為名滿京城的秦老闆。
小古想到這,突然覺得脊背生寒——明明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