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隔太長了,就一口氣寫了差不多兩章的量補上)
廣晟好似剛從校場回來,身上甲冑已去,軍袍卻還未換過,只是襟口敞開着毫不懼怕嚴寒,長發並未用頭巾或是發冠,而是用朱紅絲絛隨意束住,更顯出他額角如玉的肌膚和那晶瑩的汗水——光從容貌來看,他比這裏的三個女人都要勝出許多。
那幾個人看見廣晟,卻好似看見妖怪一樣,嚇得臉色都變了,急急往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的訕笑道:「原來是、是沈總旗您啊!」
廣晟掃了他們一眼,直接走到小古跟前,把她那把斧子接了過來,掂了掂重量,笑着調侃道:「這就是你吃飯的傢伙?不錯嘛,比我們那長槍都有用,一掃就是一大片人頭。「
那帶頭的一見廣晟那張比美女還艷麗的容顏,頓時酒都嚇醒了一半,強笑着上前見過,「沈總旗,這,這是您的家眷啊,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廣晟昂起臉微微一笑,那笑意有七分漫不經心三分輕蔑,「三個女人就能讓你們大喊劫營,你們是越混越混回去了!」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接他的話,領頭那人哭喪着臉說:「我們真不知道是小爺您的人,多有得罪……」
廣晟笑容不變,眼中光芒卻轉為狠戾:「若是知道是我的人還敢動手動腳,你們就別想站着回去了!」
他信手敲了敲手裏的斧子,發出鏗鏘之音,那幾個人腿股一軟,拼命搖頭道:「借我們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
小古站在旁邊一臉迷糊,心中卻有些奇怪——
軍中少婦人,這平寧坊里住的也不過是軍官家眷,真正的軍營重地可說是連只母蚊子也沒有,這幾個守門士卒荒了這這麼些年,母豬也看成貂禪,見到衣着簡樸的初蘭,信手揩點油也不足為奇,為何一聽是廣晟的家眷就嚇成那樣了?他雖然是個總旗官也算是平步青雲,但京營之中品階高的多了去了,既然不相隸屬又為何懼他如虎?
此時平寧坊中已經隱約引起不安和騷動,有住得近的健婦和老人手拿釘耙長刀氣勢洶洶的跑來——這都是那醉酒士卒喊那嗓子惹出的禍。
廣晟回身揮了揮手,揚聲大喝道:「沒事了,誤會一場!」
「沈大哥你沒事吧?」
遙遙傳來着急的女音,一道窈窕的朱紅身影出現在坊門後遙長的大街上。
只見來人是個垂髻少女,上身穿件箭袖對襟,朱紅蜀錦短襖流光明燦,更襯得一張芙蓉臉龐易喜易嗔。
她腳下一雙雪白羊皮長靴纖塵不染,在青石長板上飛奔而過,步履矯健輕快,說話之間已經飛奔到近前。
「是哪路奸細來闖營?」
她的臉上滿是英姿勃發的興奮,忽閃着雙眸問道,一派少女的鮮活嫵媚之美。
領頭的士卒眼中閃過晦氣和尷尬,偏又惹不起這位姑奶奶,只得跪地求饒道:「是小的眼拙,胡亂叫嚷起來,願受軍法處置。」
「軍法什麼的,且去找我爹領受吧,這我可管不着。」
那少女毫不在意的揮手,一雙美目看向廣晟,似笑非笑間眸光流轉,暈出一道思慕的光暈,停了幾瞬這才看向旁邊的三個女人,見姿容打扮都是僕婦模樣,這才悄然鬆了一口氣,笑着問道:「沈大哥,這是你家裏的下人嗎?」
廣晟點了點頭,「我不過晚來一會,就鬧出這麼多事來,罷了,先回我住處吧。」
他把斧子交給小古,隨手呼嚕了一下她的亂發,皺眉道:「你這丫頭,每次見到你都是一頭稻草似的,每日都不曾梳妝打扮嗎?」
不等她回答,便喚來那幾個闖禍事的士卒,「罰你們把東西給我搬回家!」
說完不顧他們的苦瓜臉,轉身朝着坊中住處而去,只留下冷然一句,「你們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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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古一路跟着走進平寧坊,這才發現內中街巷縱橫交錯,佔地頗廣,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個小鎮。
從太祖朱元璋時,京營就設有三大營四十八個衛所,足足有二十萬人,這些人圍繞京畿,以不同兵種布成堅不可摧的防線。這麼多人,士卒雖然大都出身軍戶,但中層以下的校尉軍官等卻來自五湖四海,所以在駐紮地附近,通常會建成這些坊居,讓他們的家眷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