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暝迷,寬闊的青石板街上空無一人,只有馬車快疾駛過的聲響。
廣晟拿出手中的小鏡片,借着酒肆的殘燈之光朝對面射去,對面也有白光一閃,好似在回應他。
一切準備就緒,廣晟蒙上了黑巾,從窗邊一躍而下,在隨風飄揚的幌子下無聲無息的落地。
馬車快速前行正要駛離此地,下一刻,寂靜無聲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聲沉悶巨響,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
只見路面上爆裂炸破了一個黑黢黢的大洞,內中冒出陣陣青煙,青石條磚已經碎裂成片,散落在周圍。
「小心刺客!」
馬車周圍環伺的黑衣男子高喝一聲,拔出了佩劍,暗夜裏他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尖利陰柔,不辨男女。
其他人發一聲喝將馬車團團圍住,眾人長相都是面白無須,手中刀劍寒光閃閃極為精良,上面的印記竟是內廷所用。
「馬公公,周圍不見任何可疑動靜!」
有人探查後上前稟道。
為首那人抬起頭打量四周,原本和藹含笑的臉上神情冷肅。他乃是御馬監中的一位得力少監,入宮後就練得一身好武藝,在戰陣之中甚至屢次射殺韃子,今上很是褒獎他的勇武。
街道上一片寧靜死寂,只有遠處被驚動的犬吠隱約傳來,完全不似他們想像中的刺客攔路突襲。只有那巨大的地洞裸露在外,青煙瀰漫之中隱約有一股硫磺的嗆鼻臭味。
又有人戰戰兢兢趴在洞口朝里看,半晌才起身來報。「大人,看樣子是地下水道被污物堵塞,不知什麼原因炸了起來。」
這位馬公公也是出身京郊的貧苦人家,一些俗務掌故都是精通。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原因:如今已是春末之際,一些炮竹作坊剩下的貨已經開始發霉,就朝着明渠暗溝之中亂丟,有些流入地下暗管之後遭遇堵塞,暗悶風乾之下就爆了起來。
真是倒霉催的
一群人七嘴八舌議論,卻也只能自認晦氣:這輛車是押運重要欽犯入宮的。限時必須到達,如今這裏路都破了個大洞,還能怎麼走?只得繞路而去了。
馬公公微微苦笑,正要吩咐掉頭繞路,突然心中咯噔一聲:眼前這一幕怎會如此巧合?會不會有人刻意弄壞道路,誘使他繞路,事先設好埋伏把人劫走?
他越想越是有道理,於是沉聲吩咐道:「所有人停在原地不動,牢牢看好馬車!」
頓時眾人將馬車圍在中間,如臨大敵一般護衛着。馬公公又吩咐人緊急從附近尋找衙差來填修街道——根據他目測,這個洞並不算大,只要一個多時辰就能填補完畢,順利通行。
「何必這麼麻煩呢,我們押着這女賊走一段路就行」
說這話的人話音未落,就挨了馬公公一個漏風巴掌!
「混賬。聖上的密旨說不許任何人跟她接觸,你明白『任何人』的意思嗎?」
馬公公壓低了嗓門,厲聲道:「也包括了我們!」
他目視周圍眾人,低聲而狠戾道:「我可告訴你們,今天這差事寧可麻煩苦累些,也別去沒事找事,給自己惹一身騷!」
作為一位受重用的少監,他隱約也是知道不少內幕,這個女人涉及到失蹤的建文帝等隱秘之事,儘量少跟她接觸為妙!
馬車於是就這般停駐在街道〖中〗央。眾人屏息凝神守衛着,卻因為馬公公方才的告誡,有意無意的拉開了與車身的距離。
月輪朝着大地灑下清冷光輝,世上萬物都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唯一的詭異事件。卻悄然發生在車廂中!
紅箋雙手雙腳拖着鐐銬,坐靠在車廂內的靠墊上,看似閉目養神,心中卻是如熬油一般上下翻騰不定。
她知道自己正在入宮的路上,也知道一旦進宮,就將受到嚴密的拷問逼供,那般慘狀,即使是想像都是不寒而慄。
但景語之前卻向她保證過,他一定會在她入宮前將她救出,不會讓她被送進宮裏!
隨着馬車向前駛去,她心中的惶恐不安越發高漲,但景語的堅定承諾,卻成為她心底深信的一個念頭!
他絕不會騙我,絕不會!
她心中念叨着,將一切懷疑和惶恐都強壓在心中——王舒玄的欺騙和出賣,在她心中形成的陰霾並未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