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後來又補了一部分,今天估計也要補上一部分,大家等下就能看到)少女的悲憤化為泣血控訴,宛如冰泉破封崩裂,直逼而去。
低沉的嗓音迴響在這幽暗內室,混合着着肆意吹入的呼嘯狂風,整個房間都好似沉浸在一種單調而不安的嗡嗡聲之中。
「解釋?」
對方似乎笑了一聲,態度居然從容不迫,「你需要什麼樣的解釋?」
小古緊握手中長劍——這是她從秦遙的房間拿走的,用力之深,連劍柄都幾乎要陷入手掌之中,「你原本的計劃,就是把紀綱引入爆炸圈,而讓他心動的誘餌,就是金蘭會要營救的那些女人!」
「那些女人,都是與我們境遇相似的苦命人,有些年紀甚至可以做我的姨母姑姑了,剩下的也都如同我姐妹手足——而你,卻把她們當成了腳底泥任意利用糟踐!她們的命,在你眼裏到底能值多少呢?」
「十二妹,我看你對我誤會很深!「
似笑似諷的聲音回應她,「就憑着這一腔熱血,就來找我要個說法……十二妹,我原以為你頭腦清醒聰明睿智,卻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愚蠢的時候!」
他的嗓音一振,卻是滿染嚴肅冷峻——
「她們不僅是你的親人手足,也是我的!!你以為每個男人都會像迂腐的老五一樣,恨不得自己的母親姊妹都自盡全節?!我跟你一樣,翹首期盼着她們能好好的活着回來!」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是非常激越,聽在小古心中宛如驚雷一般,她雙眉一軒,琉璃般的眸子冷笑着瞪向他。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紅箋是誰的人?你給袁五公子的信上又寫了什麼?我的火藥為什麼會莫名失蹤,又為什麼會埋在平寧坊的地下?又是誰指使紅箋喪心病狂的殺人引爆!這些問題,倒要勞駕『大哥』您說出個子丑寅卯來!」
小古說完,卻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啞,她咳嗽着,胸中的一股郁恨卻越發深了。
房中一片昏暗寂靜,只有鮮血落地的聲音清晰無比,
「紅箋是我的人。袁五的信是我寫的,引出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是我最終的目的,平寧坊的大爆炸也都是我授意紅箋做的。這些,你都沒說錯。」
大哥站在破了個口子的紗帳後,態度鎮定自若,仍能平靜的侃侃而談,「這些都是我做的,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但是我做這些,目的是為什麼,十二妹你應該心知肚明!」
他話鋒一轉,語氣從方才的溫文爾雅轉為尖銳殘酷,「紀綱是什麼人,是皇帝最大、最得力的鷹犬,也是一直追着我們金蘭會蛛絲馬跡的人!他若是一死,錦衣衛群龍無首再也不復往日的犀利,也等於斷了朱棣那狗皇帝的一條臂膀!」
「十二妹你自己來說,取下紀綱的性命,讓錦衣衛癱瘓混亂,是不是一件最有價值的事?」
「當然是!」
小古毫不猶豫的回答,卻也立刻轉折,「你若是用其他手段做到,我對你必定心悅誠服,可你犧牲自己人和手無寸鐵的女人,這種手段簡直是卑劣無恥!」
「你以為用正人君子的手段就能達到目的嗎?」
『大哥』突然長笑出聲,嗓音清越而動聽,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魅之力,讓人想自仔細傾聽,「我們的父執長輩倒是一個比一個正人君子:方孝孺、鐵玄,哪個不是風骨錚錚君子楷模,結果他們害了一大群親戚故舊,自己視死如歸的去了黃泉,狗皇帝朱棣的皇位卻是安如磐石,不見半點動搖——你覺得這種正人君子有半點用處嗎?」
大哥的嗓音越發低了,樓上的鑼鼓樂點也越發喧鬧高昂,但他的嗓音卻似乎有魔力,穿透這堂會前奏的熱鬧,直刺小古的耳畔——
「在這個世上,要想制裁那紂桀之君,禽獸狗官,只有手段比他們更無恥,更惡毒,更下作,這樣才能贏過他們!」
小古聽得心神搖移,但她心中卻仍堅持一點,近乎固執,「你自己要用什麼手段那隨你願意,可你沒資格拿其他人的命來交換——那不是別的,是活生生的人命,一旦出事再也無法重來的人命!」
「人命矜貴,不可輕忽,這是家父經常教導我的,我也時刻銘記在心——但人命再貴重,也只是代表着價值更重、更多而已。」
第一白零二章 七哥